破雾向前

2018-04-15 作者: 张培良
破雾向前

马永生 杨贵富 张宏明

一九七五年十二月的一天晚上,灰蒙蒙的雾气笼罩着大地,激战了一天的人们都熟睡了。Www.Pinwenba.Com 吧跃峰渠峰峰矿区民工二团彭城民工营营部的灯还亮着,桌子上放着一封信。教导员高文祥双目凝视着墙上的工程进度表,眉头拧成个疙瘩……高文祥,今年二十八岁,中等身材,是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中成长起来的青年干部,他说话,办事干脆利落,敢打敢冲。这次他率领着一千二百名民工,承担着四华里渠道的施工任务。在第一战役中,他以阶级斗争为纲,坚持党的基本路线,抓革命、促生产,工程进度快,质量高,获得了流动红旗。团党委要求各营借这次颁发流动红旗的东风,迅速掀起“四备一运”的**。营部召开了动员大会,广大民工情绪高涨,各连施工表上的箭头像插上翅膀一样往上飞。可是唯独沙果园大队人员车辆上不来,工程进度迟迟不见上升。就在这种情况下,大队干部老杨又给渠上来信,要从渠上再往回抽掉一些人,充实小煤窑。

高文祥沉思着,白天沙果园工地上人们议论又响在耳边:“别的连都集中人力、蓄力突击拉沙、备料,咱们的人不上来,车还光顾在家搞运输挣钱……”

“咱回去给他贴张大字报,轰他一家伙,问问他走的啥路线,大车往哪赶……”

高文祥看看信,心里想,这可是个事关路线的大问题啊!这条路必须堵,这个车必需刹……第二天晚上,沙果园大队的办公室里,炉火熊熊,把半截烟筒烧得通红。灯下,高文祥同老杨进行着一场亲切而又严肃的谈话。从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前走资派推行的反革命修正主义路线,谈到普及大寨县,实现大寨社,建成大寨队和修建跃峰渠的现实主义和长远意义。高文祥又把老杨给渠上写的信拿出来,对老杨说:“现在跃峰渠正在火候上,咱可不能釜底抽薪啊!”

老杨闷声闷气地说:“我说的也是群众意见……”

老杨的话音未落,高文祥就严肃地指出:“这就要看是哪些群众的意见,经过文化大革命的战斗洗礼,广大革命群众绝不会在建设跃峰渠的关键时刻停下来去搞副业,他们也决不允许我们干部引着他们走回头路。”说着,文祥打开了窗户,一股烟雾夺窗而去。

文祥又语重心长地说:“老杨啊,我们掌的是无产阶级的权,可不能把社会主义的大车往资本主义的路上赶呀!”

这时,老杨进入了沉思,开始认识到了这样做发展下去的严重性,心里觉得非常惭愧。他那双长满老茧的手,像老虎钳子一样把那封信抓在手里,撕了个粉碎,狠狠地扔进了火里……高文祥看着火里一片片黑灰飘了起来,兴奋地对老杨说:“老杨啊,烧掉这一片纸容易,但要把思想上旧的东西一下子统统烧掉却不是那么容易的。”

老杨抬起头来,深沉地说:“咳!我为什么这么糊涂,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才批判了重副轻农,现在又走开老路了,你看这……”

高文祥说:“这不要紧,只要能认识了就好。”

“那,今后你可要多给我指拔着点呀!”老杨诚恳地说。

“让我们共同在这革命的大熔炉里冶炼吧。”说着,文祥拿起铁锹,铲了一锨煤送进火炉,炉火更旺了。

第二天,沙果园大队的人和大车都上来了,工地上到处是人欢马叫,热气腾腾。

看着工地上的一派激战景象,副营长老索对高文祥说:“通过解决沙果园大队的问题,对我们全营也进行了一次路线教育,我看完成任务是有把握的,不会出啥问题的。”

高文祥说:“话不能这么说,资本主义势力一向是很顽固的,你从这方面堵住了,他就会从另一方面表现出来,可不能麻痹啊!”

几天过去了,全营工程进展很快。高文祥和老索在工地上一边检查备料情况,一边兴奋地交谈着。说着来到了羊角铺连的工地,顿时,高文祥的目光被贴在工地上的各组施工进度表吸引住了。他想,四组在家是个蔬菜队,施工一直处于后进状态,为什么现在竟然一跃赶上来了呢?

他推了一下身边的副营长老索说:“走,咱们到山上看看去。”

当他们走到后山一看,满山是人,到处是叮叮当当的声音,只见连长刘吉库正在和几个民工争吵。一看教导员来了,那激烈的争吵哑然而止了。高文祥走上前去说:“呵,刚才还是雷鸣电闪,怎么一下子就风平浪静啦?”

刘吉库指了指料石,愤愤地说:“看,漫山遍野捉‘活鱼’,还说这是采取的非常措施。这且别说,更主要的是把人家的堰给拆了,这简直是灶王爷敲梆子———胡闹锅台。”

高文祥举目一望,有些人还在山坡上找石头,山洼里有两小块地的石堰被拆了几个豁口。心想,这事才开头,如不能及早制止,势必会发展到大块大块的梯田被毁坏!转身对刘吉库说:“去,把你们的人都集合起来,让大家讨论这个问题。”

羊角铺连的全体民工,围坐在山洼里,七嘴八舌地开始议论。

“修建这么大个渠,拆那么几个小堰头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一个小青年开了第一炮。

“就是吗!几块巴掌大的地,能打多少粮食?如果咱能早日修成跃峰渠,清格凌凌的漳河水给他流到村边,就是再拆几条堰我看也没啥。”有一个民工说。

“不对,咱们修渠是为了浇地,可渠还没修成就把堰头拆光啦,那还浇啥地?”有人不同意地反驳。

“对,这堰虽然不是我们的,可都是人民公社的,我们绝不能只为了完成我们的任务,就把人民公社的堰给拆掉。”一个青年民工补充说。

灯越拨越亮,理越说越明。大家越讨论,越觉得这种做法不对。这时高文祥站起来说:“大家讨论得很好,你们还记得《龙江颂》中江水英说的两句话吗?手心手背都是咱贫下中农的肉,山前山后都是咱人民公社的田。我们绝不能干割肉补疮的事,如果只为了求进度,就在社会主义的大院里拆东墙补西墙,那就会给国家造成损失。”

山坡上的小树在摇摆着,春风吹进了每个人的心田。

高文祥接着说:“我们修建的这条渠,是关乎到子孙万代的大事业,如果说把你们捉的这些久经风吹日晒的‘活鱼’垒在渠墙上,能保住质量吗?大家再想想,质量问题,也是个路线问题啊!”

大家相互地对看,刘吉库站起来说:“看大伙还有啥意见?”

“别说啦,祸是我们闯的,堰是我们拆的,我们来垒。”那位小青年站起来说。

连长说:“垒几个豁口容易,今后我们遇事可得思摸思摸再干呀!”

就这样豁口很快补上了,人们又进入了紧张的战斗。

春到太行。

彭城营四华里的明渠开挖工程进入了清基扫尾阶段。一块块整齐的料石,一堆堆闪光的河沙,一堆堆雪白的白灰,又源源不断地运到渠道两旁。

群星在天空闪耀,明晃晃的月亮悄悄地爬上了鼓山的上空。营党总支关于迅速掀起浆砌**的扩大会议,在高文祥的主持下正在进行。

“叮铃铃……”电话铃急促地响了起来。小赵拿起话筒一听,对高文祥说:“是家里你妹妹来的。”

高文祥一听是家里的电话,他脑子里想起了一件已被忘了的事情。

原来他的家乡北涧沟大队,处在峰峰矿务局的煤田上,原计划今年春天迁村,家里几次打电话、捎信,叫他回去安排一下,可他一直忙着工地上事,把这件事抛在了脑后。他想,电话一定是此事。

高文祥接过话筒,妹妹春香清亮的声音传了过来:“你是哥哥吗?咱娘病啦,在炕上躺聊好几天不吃东西。利萍的淋巴结核又犯啦,住了人民医院。嫂子在家里因有吃奶孩子顾了家里顾不了外头,你能不能回来看一看?”

话筒里的声音清晰地传进与会人们的耳朵里,大家骇然一愣,都替教导员着急。高文祥一听,出乎意料的却是母亲和孩子都病了,但是,他毫不犹豫地对妹妹说:“春香,现在跃峰渠正在浆砌决战阶段,你想我能回去吗?告诉你嫂子说,孩子可让他姥姥给看几天,娘的病你可找咱村上的医生给看看,就这样吧。”说罢放下了话筒。

高文祥转过身来,见大家都用焦急的目光看着他,就笑着对大伙说:“不是啥大事,咱们接着开会吧。”

“你还是先回家瞧瞧吧!”大伙劝他说。

高文祥说:“**他老人家一贯教导我们,要以革命利益为第一生命,党把这样重的担子交给我们,在这关键时刻,一个指挥员怎么能离开战斗岗位呢!”

听着高文祥这铿锵有力的话语,人们的心都很不能平静,好像又攀登了一个思想革命化的高峰,大伙看着他那高大的身影,在灯光的照耀下映在屋墙上,一直顶到房梁上。

初春的夜风,带着寒意阵阵吹来。高文祥由于激烈紧张的鏖战身患重感冒,病魔一阵一阵地刺激着他的全身,但他无视疾病,咬紧牙关,坚持战斗。同志们看着他那一天天消瘦的身子,握着他那滚烫的手,心疼地劝他回去休息,可他总是抖一抖精神,爽朗地回答:“不要紧,我的身子骨硬棒着哩!”

啊!这动人肺腑的心声,激励着多少人的心,是他们更加斗志旺盛,这豪迈的战斗誓言,唤起了千军万马,脚踩困难破雾前进!

纵观全线龙腾虎跃的浆砌场面,索副营长兴奋地说:“老高啊,就这样干,提前一个月竣工我看没多大问题。”

“是啊!”高文祥站在高处望着远方的天空说,“在革命的征途上决不会风平浪静的。”远方,风动云行……阳春三月,杨柳吐翠,万物更新。

彭城营担负的建渠任务提前竣工了,全体民工在高文祥的带领下,高举红旗,唱着“任凭风云多变幻,革命的智慧能胜天”的战歌踏上了新的征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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