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太空移民计划

辛辰苍竹并没有发现这一点，他也象他管理的海菜那样染上了不能治愈的某种慢性病。有一天半夜，从基地回来的轩辕龟兹猛的拉开大门，不由得吓了一大跳，只见穿着紫睡衣、头发蓬乱、目光呆滞的辛辰苍竹站在那儿似乎准备出门去，轩辕龟龟兹没有贸然阻止他，给他让出了一条路，直到那个毫无意识的中年人擦着他的肩膀准确穿过门前栽种的花丛与桌椅走上了大街，他这才转身举起右手在辛辰苍竹头上罩住一团磁光使他瞬间陷入昏睡状态，接着，一扬手，就把他送回到与妻子共眠的床上，这是辛蓝在多个不眠之夜唯一睡着了一晚。

第二天早餐的时候，轩辕龟兹公布辛辰苍竹得了梦游症的消息只有使当事人辛辰苍竹感到的那么吃惊，因为早在他与辛锥忙着去找水晶头骨之后不久，全家人就发现了辛辰苍竹的病症，出于对他的同情与怜悯，也是由于大家认为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疾病，是向辛辰苍竹本人隐瞒此事的。

那时辛蓝操心的只有一点，怎样用自己柔弱的力量束缚住丈夫梦游时的魁梧身躯，辛笪建议就象小时候把她关笼子似的床上那样也给父亲做一张类似这样的床，皋垚明珠去出主意封死门窗，使梦游中的辛辰苍竹出不了房门半步，说实在的，她太害怕半夜起床上厕所的途中碰见的辛辰苍竹那副幽灵似的模样了，长久与死人共处一室都不曾让她产生那种恐惧的感觉。尼贝、阿米达和沙瑞主张把睡熟的辛辰苍竹用绳索绑在床上，三个搬出辛宅已成婚的青年每周来这家相聚一次，带来一些自己认为最好的补品看望辛辰苍竹。

辛扬司浩对周围的世界显然漫不经心，首先发现父亲得了梦游症的母亲第一个来请他帮助解决这一迫切的问题时，他没做任何努力，压根不想去操心那些恼人的事，给了母亲一个冷漠的回答。“顺其自然吧，”他说。维护电路正常的工作与走到街上花枝招展的姑娘一样引不起他的兴趣，但是工作却占去了他一天的大部分时间，他在任何时候都寡言少语，老是处在一团令人莫测的迷雾里，他唯一的妹妹努力跟他亲近，都没有成功，他把自己的那颗脆弱内疚的内心包裹在冷漠的外表之下，并且拒绝与家庭里的任何一个人交谈。

他这种类似辛盆真厥式的封闭精神使辛锥产生了极大的怀疑，认为辛扬司浩可能遇见了足以推垮他意志的一些大事。可作为细心的母亲，辛蓝证实，从定居亚特兰蒂斯城以来，儿子除了养成独自在街头漫步和爱好沉思之外，并未发现给他生活带来根本变化的事情发生。

事实上，谁也没注意到这一点，辛扬司浩在博学的人鱼姑娘管理的养鱼场那里成了一个常客。并在俩人共同的休息日邀请她长途跋涉游到海面，找一块大礁石，爬上去呆上一会，享受阳光，仰望碧蓝长空，倾听风声，愉快地回忆童年的快乐生活。

那时候的辛扬司浩满腔热忱的抱定一个想法，那个想法终究证明他在邀人鱼姑娘去冒险的做法是错的，他制定一些预定的路线，利用每周两天的休息日，带上那个同样热爱探索的姑娘用刨根问底的兴趣考察辽阔的海洋，他们每周六的早晨五点出发，周日的晚餐之前回来。

俩人没有配备任何防险武器，甚至没穿金属服，现在出城并没有以前那么严格，只要愿意，去外出部登记一下，想去哪都可以。问题是象他们那样与工作无关的经常出门难免引起众人的怀疑，接着，就会通知到家长那里，长辈们为了他们能够规规矩矩的呆在城里会毫不犹豫的扼杀他们的兴趣。俩人为了避开早就预料到的结局，是向任何人隐瞒出城计划的。

正是由于对潜藏的隐患缺乏足够的认识，致使两个年轻人由着自己的性子而不经意地陷入险境。在他们第五次出城回来的途中遭遇了一场惨烈的战斗，人与虎鲨的战斗，这场战斗倒置的直接后果是人鱼姑娘被鲨鱼活生生的吃掉了，为了不至于两人都丧生鱼腹，伤痕累累的人鱼姑娘凭借着最后的力量使辛扬司浩摆脱了鲨鱼的纠缠，“快跑”她对辛扬司浩喊了一声，话刚落音，她就被虎鲨一口吞了。逃回家中的辛扬司浩不能原谅自己的过错，终日沉迷在内疚之中。

无论他或人鱼姑娘都未想到过，一年前在水城相遇的他们他们实际上还有一层亲戚关系。那个名叫波娃的姑娘是查理与辛紫貂的孙女，她的祖父母在她出生之前很久就去世了。在查理家族中，她是唯一幸存下来的人。一种完全意外的巧遇让丹麦格碰见当时才一岁左右的在大海中流浪的姑娘，她那酷似辛紫貂的面貌丹麦格一眼瞧出她的身份，并把她带回亚特兰蒂斯城当女儿扶养。

除了辛锥，家里的人没有一个知道世上还有这样一个亲戚。来亚特兰蒂斯市的头一年，丹麦格就告诉了辛锥有关这个孩子的一切，尽管辛锥经常去探望那个孩子，却没对家里的任何一个提起。当她最终在丹麦格那儿了解到两个孩子的轻率以后，便为死去的感到哀伤，更为活着的充满忧虑。

轩辕龟兹只从远处望见辛锥在卧室里踱来踱去，一眼就看穿了她那愁闷的内心。“别担心，辛扬司浩那发霉的内心迟早会长出绿芽的。”轩辕龟兹安慰辛锥说。相反地，辛辰苍竹的处境到是不容乐观，他提醒她多去关心一下辛辰苍竹，自从那晚偶然碰见他，轩辕龟兹瞧见了任何人也不会想到的事实，要不了多久，那个人就再也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人了。

尽管他对谁也没有明示，辛辰苍竹似乎能够预见将来的不幸，便在规定的那一天，那个时刻，把自己锁在卧室里，头朝东躺在床上，全身盖着一条白被单，他连头一起盖在里面，睁着眼睛透过鱼丝被单看见满屋的辉光，这种辉光与撒在亚特兰蒂斯城大街上的那些辉光一样，是永不熄灭的。

在这个没有太阳照耀的海底世界，这些人造光源显得尤其重要。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天花板，开始象将死之人那样回忆过去。自从轩辕龟兹那儿知道自己得了梦游症之后，辛辰苍竹在生活中期待的就是太空船的进展消息，他希望在自己死之前到达雨星。为了不给任何人增添麻烦，他几乎没睡过觉，躺在妻子身边，背对她，睁着眼到天明。

仅仅过了一晚，辛蓝就发现了丈夫睡着的假象，她毫不伸张，与丈夫一块经历着不眠之夜，两个并未有过狂热爱情的夫妇完全是由一种休戚与共的感情贯穿一生，随着时光的消逝，经过越来越多不同寻常事情的磨砺，俩人之间那种风雨同舟的感情变得更加深沉了，象亲情那样难以割舍。

有一次，辛锥象往常一样按时走进厨房，惊讶的发现辛蓝与辛辰苍竹一样的眼睛浮肿面色憔悴，困顿不堪。那时候，她才知道一对夫妇心照不宣的情谊。辛锥自然是不能打扰轩辕龟兹，把这件事告诉他，甚至想要他为辛辰苍竹做一次治疗，使他能够活下去。因为轩辕龟兹正在为打造飞船材料的短缺在犯愁，倒不是材料的本身不够用，即使是地球上稀少的金属也可以在试验室的条件下完成，而是缺少完成一项巨大工程的劳动力。

就拿亚特兰蒂斯城来说，除去维持日常吃穿住行的从业人员，能够参与航天移民计划的人力不足十分之一。伏赛奴帝曾就这一状态减缩了基础行业的工作人员，缩短了学生受教育的年限，使他们十六岁就大学毕业，一块投入到太空船的建设之中，然而此举仍无法改善用工的需求量。

“毫无疑问，”辛锥在一次高层领导会议上向在座的主要负责人说道，“凝聚力量的合作完全可以解决这个难题。”

辛锥的打算就是去陆地联合幸存者的力量，周详的计划表明她的决定不是突然的。从伏赛奴帝正式宣布移民计划的时候起，她就考虑怎样把陆地上的幸存人类纳入移民范围之内，可当她在每一次会议上暗示这些时，遭到了一些官员的一番嘲笑，这就使她不得不把这项计划暂时搁置起来。嗣后从轩辕龟兹那儿了解到缺乏人力对太空移民计划的阻碍又使她确信决策者们迟早会意识到合作力量的重要性。想到在极地地区建原材料加工厂并不比亚特兰蒂斯城差，因为那里蕴藏着丰富的金属元素（建造太空船要用到的原料）。

于是，她就预先驾驶飞船去跟极地上的因纽特人建立联系，尽管这种联系象当年陶德蒙敦奴帝试图与陆地人相交一样凶险，又象伏赛奴帝竭力与外星人寻求合作那样困难，辛锥却犹如每一次大无畏的精神那般勇敢。

那时候，她考察了极地的每一片土地，那里是除南极大陆外唯一没有被海水淹没的冰雪世界，仿佛汪洋之中的一艘大船承载着超过约十五万的因纽特人与几千不同类型的动植物。可即使是这样一个生物最后的栖息之地也出现了一幅令人不安的图景，透过船的舷窗，辛锥望见英格尔菲尔德峡湾和酷似鲸鱼状的赫伯特岛漂浮在默奇森桑德海面上一座座支离破碎的冰山宛如一堆堆隆起的聚苯乙烯。

变薄的冰盖呈灰暗色，冰面上到处有融化的冰水形成的湖泊，这是自然环境过于迅速变化的悲剧性证明，如果温度继续攀升，海面的冰雪完全融化，极地也会象其它陆地那样沉入海底，即使是在世界民族大家庭中最强悍、最顽强、最勇敢和最坚韧不拨的因纽特人也难免覆灭的命运。这种悲剧性的远见使辛锥加快了计划的步伐，她用身体里的磁光探测金属元素的地理位置，研究当年因纽特人被限令于三天之内离开自己位于乌马纳克世代生活的家园，让位于备受争议的图勒美国空军基地用于太空船建设的合理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