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有一家美发连锁店招聘美发师和洗头工的。Www.Pinwenba.Com 吧
有一家花店招聘懂得插花艺术的店工。
有一家大型超级市场招聘保安员的,只限男性,退伍兵优先。
还有一家四季春门诊部招聘护士三名,会扎针输液包扎等简单护理病人的,具有工作经验者优先。
这大多职位,梅淑都是外行人。
倒是有一家卖童装的,梅淑只看了看招聘启事,也没进去问。
午饭,她是就近在一家川味盖饭馆吃的,做的很地道,吃完主饭还赠送一小碗小米汤,很合她的饮食习惯。
下午走到了一家红蜻蜓文印室,看了门口的招聘要求,进去细问。
一个人给了她张空表要她写下自己的个人简历。
这时候,一个男人走到她的背后瞧着她写,又问她可愿意到他的另一个公司去上班吗?
是个小额贷款公司,新成立的。
梅淑才知道,这个男人同时是这家文印室和那家小额贷款公司的老板。
这个老板很精神!
她要在脑子里略微考虑一下,到底去不去?
那就去吧,梅淑想了想。
老板问梅淑可对小额贷款公司有什么了解?
她乍听到这公司的名字,想也是放放贷款,收收利息,以钱滚钱的。
老板讲:“是这个道理,只不过放款的额数相比大银行小些,一些小商户周转资金,个人购房购车缺个万把块的,手续也相比简捷些,一到三万的,拿公务员工资卡来做担保,额数再大的,就得拿房产证做抵押,利息按月结,最长贷期三年。我们公司的利息一定比银行高些,但可不是你想的那种高利贷,它有上限。”
梅淑笑说:“我没这么想啊。”
老板又说:“小额贷款公司是经国家批准成立的,在全国都有试点,它是一家合法的有限公司。”
梅淑说:“我先前在报纸上也看到过这方面的报道。”
老板引她来到他在文印室的办公室,他在皮转椅上坐下,翘起二郎腿抖着对她说:“我那个公司缺业务经理,昂,就是信贷员,在公司一律叫信贷经理。你把你的简历表给我留下,联系方式别写错,公司会对你们进行集体培训,具体时间我会另行通知你的。”
又把简历表举在脸前瞧着,看了一眼梅淑,眼睛抵在表上问她:“婚否这一格怎么空着?你结婚没有你不知道吗?”
梅淑立在朱墨的老板桌前面,笑说:“还没有,但是马上就要办证了。”
老板手指指椅,叫她坐下,问:“是未婚夫?订了婚了?”
梅淑笑道:“是的。”
老板又问:“你未婚夫是做什么工作的?”
梅淑说:“他是现役军人。”
老板笑起来:“哦?哈哈!我曾经也是从部队走出来的,小梅啊,我觉得我和你很有缘,说不定我们会成为忘年交哦?”
梅淑听见他这样说,笑了笑。
她也觉得,这个男人,应该是一个光明磊落的男人!
即使他已经变成了老男人!
这样的男人依然是极具魅力的!
老板把梅淑的简历表夹在一个天蓝的夹本里。
又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亲笔签了字,交给她,笑着说:“好了,你回去等信儿吧,一两天以后再见,目前我正在联系培训老师过来这边,培训老师正在从非洲回国的飞机上。”
梅淑告了辞:“迟董事长,再见。”
出来街上,走了几步,瞧见一个笑口常开蛋糕店。
她喜欢这个名字,笑口常开?于是走进去称了一斤糕点。
掏钱的时候,连名片也一齐掏了出来。
这个董事长,叫迟官堂。
他本人瞧着约摸四十几岁的样子,轻淡的眉毛下头是一双小三角眼睛,脸色是病白色,嘴却是浓红色的厚嘴唇。
像抹了口红似的。
头发黄而细,贴在额头上,偏分的长及眉头。
不知怎么的,印象中似乎是见过这样的眼睛和嘴,一时却也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一天半以后的午后,临近傍晚时分,迟官堂亲自打来电话,通知梅淑两天后去上班。
他要她照着名片上的公司地址找。
又问她住哪里?
告诉她应该坐几路公交车,到哪里换乘哪一路,再走路穿过哪个广场,哪条街。
迟官堂跟她细致的讲了路线图。
于梅淑而言,因为对城市的陌生,还是哪里哪里都没记住。
只记得63路公交倒到102的青年路上。
谁知道挂了电话迟董又发了一条路线短信到梅淑手机上。
最后括弧署名,也写的是迟官堂。
梅淑是从来没见过这样细致,谦卑,温恭的老板。
到了那天,梅淑辗转找到了公司,公司在一个大厦的七层。
再往上是一个律师事务所,往下至三层全部是美容塑身女子会所,一二层是家用电器专卖。
一层的偏侧匀出一间秀气的奶茶店,玻璃门里养着几盆不知道名字的花,红滴滴的大花朵,一朵一朵也伸着脖子往外头照。
也不知花们在等谁归?
奶茶店里鲜有人迹。
一个穿着桃红袄的年纪轻轻的女店主,蹲在花跟前,把枯了的花啊叶啊的摘下来,揉碎,再匀匀的洒回到花土里,做花的肥料。
梅淑忽然想起来,她母亲跟梅瑰也都是喜欢养花的,也是这样的方式去处理枯花残叶的,还常用淘了米的水浇花。
那一团一团红影,倒叫梅淑想起母亲养的秀秀梅和扶桑,跟长姐梅瑰养的君子兰。
七楼的会议室门口站着十来个生疏脸孔,会议室闭着门,有人说公司高层跟培训师正在里头碰面。
梅淑站了一会儿,有人开了门叫所有人进去。
一坐下,迟董事长先给大家简单介绍了一下公司状况,又开始一一介绍公司管理团队成员,跟他的小秘书。
她变换了发型,成了一头爆炸的亚麻黄的短发,衣服是一套黑色职业西装,薄薄的眼皮上刷着深紫色眼影,棕红的口红。
梅淑认识她的,当时她还是钟至善的未婚妻。
迟珊珊把眼睛钉在梅淑身上,对她笑着点了点头。
开完会后,只新人留下来接受培训,过了一会儿以后,迟珊珊又进来单独把梅淑叫了出去。
梅淑跟着迟珊珊来到一间办公室,请她坐下,给她倒了一杯原味的奶茶,微笑着端给她。
那微笑是笑里藏刀的微笑。
梅淑手掴着杯子说:“迟秘书,谢谢。”
迟珊珊自己也倒了一杯,在她身边坐下,说:“也没问你喜不喜欢喝奶茶?咖啡,白开水,橙汁都有。”
梅淑说:“都行。”
迟珊珊把一条腿翘在另一条腿上,抖着说:“怎么,你跟他一块来的,他怎么样,肯定过的很滋润吧?倒是瞧着你脸色不太好,有点发白。”
梅淑说:“他挺好的,我也很好。”
迟珊珊问:“你是不是觉得特别有成就感?”
梅淑说:“什么成就感?不懂你说什么,我还没开始工作,还没有成就。”
迟珊珊愕然笑道:“你说我说的是什么成就感?你不懂吗?当然是成功抢走别人未婚夫啊,这对女人来说不是十分有成就感的事?像我这种人就不行,我是脸皮薄,要脸的。”
梅淑笑问:“你说的是谁的未婚夫?”
迟珊珊说:“我的未婚夫,钟至善呵,你真有意思,还装傻充愣?”
梅淑笑起来,喝了一口奶茶说:“我的未婚夫叫颜鸽飞,不叫钟至善。”
迟珊珊惊讶的盯着她,顿了半晌,方说:“钟至善敢骗我?我就那样不好?他就那么不想要我?厌恶我?好了,你出去吧,我想一个人呆会儿。”
梅淑走到门口,迟珊珊又叫住她,道:“哎?你别以为跟你无干啊,我跟至善我们俩弄成今天这样的结果,都是因为你在他眼前蛊惑他。”
梅淑转过身来望着她说:“我对搅和别人的感情从来都不感兴趣,迟秘书,请问你还有别的事情吗?”
迟珊珊两条腿搭着斜了她一眼说:“公司有一笔一万块的贷款,数额不大,从今年后半年起就没收到过利息,等你们培训完了,我把这差事交给你怎么样?”
梅淑说:“是我工作范围以内的事我会尽力做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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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淑晚上回到家里,心里竟一点都不惧,她只不过拿工作上的为难为难她。
迟珊珊心里有气,说到底,最苦的还是她自己。
女人,总是要为感情受苦,她把气出在另一个女人身上,仿佛觉得可解气些,心里着实还是苦的。
她最想要的,是钟至善能回到她身边。
可他那样绝情的不要她。
他伤了她,她返回来也还要一次次的伤她自己。
像是报复了他?
女人何苦为难自己呢?
爱情这样深的海,总是晴天少,雨天多!
果然,迟珊珊,在公司培训结束的当天下午,就把这个贷款人的信息交给了梅淑。
贷款人名叫陈石的,三十几岁,家住在市区近郊的村上。
梅淑来到他家,只见到了他的妻女。
妻子三十出头的样子,女儿大约有一个生日大。
他的妻子说他跟他朋友去邻市要账去了,那款说好是年底给结的。
梅淑把她来她家的情由和陈石借款欠息的信息给他妻子看,他妻子说去看看现钱够不?
她是个敦实的好女人。
她惭愧的红着一张脸出来,跟梅淑说家里留着的六百块钱是给孩子买奶粉的钱,还有二百零用的,实在凑不出钱来,请梅淑再宽限宽限。
陈石做的是石料生意,这回跟朋友去要账,已经是去了第四趟了,年底了,到处都在催账款。
她老公只有催的更勤些看得更紧些,也不知道能不能催回来他们的钱?
工地上还有许多工人等着领工资,还搭了那么多吃住路费进去。
梅淑又问:“可否请担保人先垫付利息?”
陈石的妻子哀求梅淑道,这担保人是她娘家的一个表姐夫,在市政府民政局里上班。
是她表姐后嫁的一个二婚男。
两家关系也从来不冷不热的。
当初是实在走投无路才求了她表姐夫帮忙的,说是只借用一下工资本复印件,表姐夫再签个名字做担保,绝不给他们一家添麻烦事。
按理说,贷款人还不上利息,贷款公司当找担保人的,担保人理应承担。
在这之前,梅淑听说也有信贷员找过这个担保人,不巧担保人出国考擦了。
梅淑要她写了一份申请书,申请延缓利息结算,表明了困境。
不这么做,难道她要去逼迫这个单薄的女人要钱?
但是可想而知,梅淑当然在每月例会上面受到了迟珊珊的好一顿训斥。
她在公司例会上,厉责她是将谁的利益放在了第一位的?公司的资金安全永远第一位!
她这是不顾大局!
她这样的纵容贷款人,如果个个贷款人都找各种困难理由不来按期还利息还本金,那公司还怎么经营下去?
至于想什么办法来还上,那就是贷款人的本分,跟信贷员的本事了。
公司只要一个结果。
信贷员收不回来钱也行啊,试用期任务完成不了,六十天后你走人呀。
迟珊珊也不承认那申请书!
这,梅淑倒是也没有什么可怕的,迟珊珊说到底,还是因为情伤。
她心里有痛有怨。
钟至善那么做,多少还是有梅淑的原因。
可是,迟珊珊这不是也苦了她自己吗?
如果她的前面是堵针墙,她也是非一头扎上去。
因为她不知道怎样做才能缓解她心里的痛?
梅淑在迟珊珊身上,仿佛看到了她的表妹,凌慧。
凌慧又何尝不是这样苦苦恋着颜鸽飞?
赵树森参军走了,凌慧的母亲也过世了。
凌慧觉得这是她出生以来桃花沟里最寒冷的一个冬天。
桃花沟的风常在半夜呜咽呜咽的叫,凌慧的小姨,梅淑的母亲住在她家跟她做伴。
她当时那样地待赵树森,或许其中也是有这样一个原因的……
赵树森是打小失去母亲的人,她是失去父亲的人,她能懂得他心上的疼。
她去怜悯他,仿佛也是怜悯她自己。
这时候,梅瑰已然结婚了。
她嫁的人是挨着她那个门面店的,经营一个花园私人诊所。
他叫邱一路。
邱一路有个亲姐姐在县医院工作,现下已经病退了。说是她好像是有什么精神上的病,疯疯怔怔的。
邱家的人当然不肯这么说,只说她是当时在一些医务纠纷中受了些刺激。是跟她比较近的邻里讲的,她跟邻居们都吵遍了架了。
邻里说她不通道理,精神上不正常,心理上更是扭曲的很。
好歹梅瑰跟邱一路不和他这姐姐邱一帆住一个小区,一个城东一个城西。
而这邱一路偏好演反窜,正月十五元宵的社火节上跳卖扁食的时候,总爱扮妻子,粉红的腮儿,朱唇,柳叶儿眉,头侧也别朵红花。
还待唱京剧,总唱女角的,扮娇媚的女相,依依呀呀的搔首弄姿。
喝酒的时候又很男人味,来者不拒,在酒桌上定要摆个老大的架势出来,直喝了个好大的西瓜肚。
那么,梅瑰为什么会嫁给邱一路?
梅瑰说过,她要嫁一个地地道道的老城关人,又在城里有房产跟私人诊所,自己也有这手艺。
梅瑰挑了这么几年,挑花了眼,也挑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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