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邱一路闲下来也是常去她的店里边坐,逗她,讨她好,给她说情话,净捡着她爱听的说。Www.Pinwenba.Com 吧
哪个女人不爱听些甜言蜜语的。
那就嫁了吧,也是到了年龄。
家里没人把梅瑰结婚这件事告诉给梅淑。
这一个月的时间里,足以物是人非了。
梅淑还什么都不知道呢,梅父也不打电话来,想是怕她知道了心里难过吧?
梅淑要是知道了硬回来参加梅瑰跟邱一路的婚礼,怕又是给闹得一肚子的不痛快走。
梅父事先也嘱咐了钟至善,不要把这件事情告诉梅淑,免得她伤心。
过了几天,梅淑晚上睡前接到凌慧的电话,说是已经在来的火车上了。
梅淑第二天去接站,把凌慧接回家。
等晚上下班回来,凌慧还在床上捂着被子睡着。
这次来,凌慧的话少了许多,人也瘦减了许多。
表姐妹俩见了面,加起来凌慧也只应过梅淑两三句话。
梅淑坐下来心疼地摸着她的头,关切地问她:“慧慧,觉得身上哪儿不舒服?”
凌慧的黑毛衣叠在床头柜上,梅淑这才瞧见在她的臂袖子上,别着一枚圆孝章,黑底白孝字,十分醒目。
她还能为谁戴孝,只有她的母亲。
梅淑问:“大姨她?”
凌慧坐起来,投在了梅淑怀里,在她的肩上默默流着泪。
晚上,表姐妹俩坐在床上倚着枕头说话。
凌慧把母亲突然急病过世的事情,前前后后说了一遍,说着说着就哽咽了起来。
女人总是泪多的,女人前世想必是水。
更何况是母亲过世这样大的变故!
她现在没有了父母,也实在是让人更多了几分心疼!
表妹现在这样的状况,梅淑很担忧!
她想,她也不必跟她计较别的什么了,姊妹情深,她于心何忍?
凌慧平复了一下心情,又说:“姐,我爸走的时候,我尝了一回失去亲人的滋味,像死了一回一样,那还好,妈还在,这一回,真的痛不欲生,我这心,死沉沉的,石头一样压在心里,好几次,我都感觉我快死了,我就想,哭死了也算,人活着太痛苦。”
梅淑说:“活着不光有痛苦,父母总是想让你好好活着,是不是?”
凌慧说:“没爹没妈的人就是一下子在这世界上就变得孤零零的了,想回家,可是家里没了父母,哪还是个家呀,空房子,呆着也是触景伤情,以前一家三口的日子历历在目,而且回忆起来白白伤心,回忆也不敢回忆。”
梅淑忽然想起一句话……“子欲养而亲不待。”
忽然就心酸了起来。
她觉得她自己就是个不孝女。
或许当时该听从父母的话,就近在本地婚嫁?
她使他们为难,伤心,失望。
她一想起这些,就恨死了她自己。
凌慧又问:“姐,你这走的,后悔吗?”
梅淑点了点头。
凌慧说:“你还不知道吧,大梅姐已经结婚了,有半个来月了吧。”
梅淑震惊地坐起来,望着她:“我姐结婚了?”
又倚住枕头,自言自语喃喃道:“我姐结婚了?”
凌慧又说:“是啊,姐,这姐夫你也见过的,就是那个色迷迷的邱一路,那个懒汉,上家去一屁股坐在床上不挪动地儿的半瓶醋医生。”
梅淑说:“他对姐好不好?”
凌慧说:“他对姐还凑付吧。”
梅淑问:“凑付?”
凌慧说:“是啊,凑付。”
梅淑说:“既然凑付,那姐为什么还跟他结婚呢?一辈子多长呢,凑付能过吗?”
凌慧说:“是啊,可是姐都多大了,都三十一了,女人一到三十一岁就是凋谢的花了呀,姐那修道院嬷嬷的脾气,谁愿意去受她管教啊,男人是找女人过日子的,生活,又不是去找管教所所长求管教,大梅姐脾气太强了。”
凌慧说:“姐,你说,邱一路能容忍大梅姐那脾气,是不是就说明他是真心爱她的,因为爱,所以能包容她的一切?那一个男人爱一个女人,是不是就连她犯了什么错,也都能原谅?”
梅淑仰躺在被窝里,枕住两只手,说:“邱一路我倒是见过,既然姐选择他了,冷暖自知,姐又是有主意的人,但愿邱一路能始终如一的待姐姐好。”
凌慧把腿伸进梅淑的被窝里,侧过身来,对着她又问:“姐,你觉得姐夫哪里好?”
梅淑想了想说:“他呀,哪里都好,你要爱一个人,就会觉得哪怕是他这儿不好那儿不好,到最后也都没什么,跟别的男人一比,他在你心里哪儿都是好的。”
凌慧说:“那姐夫他脾气好吗?有什么志向吗?他又没房子又没背景的,管底下的兵的时候,会不会打人骂人粗声粗气的啊?”
梅淑说:“你姐夫呀,他也有发脾气的时候啊,偶尔也说粗话的。”
凌慧说:“那么他待你呢?”
梅淑说:“他待我很好,待人都好的。”
凌慧说:“姐夫他们平时一大群男人在一块,咱们女人聚一堆儿还说粗话呢,谁没有一点脾气的呀。”
凌慧又环视了一圈房间,床头白墙上正中是一张放大的二人合影,四周还贴着许多小相片。
其间有颜鸽飞跟梅淑两个人的,有梅淑和父母和梅瑰的,有颜鸽飞跟他的父母、战友们的。
凌慧一张一张看下来,眼睛盯在一张上左右看着说:“哎,姐?没想到他还挺上相的。”
梅淑仰着脸看了一眼,说:“噢,他叫刘魏笑,是你姐夫连里的文书,他还托我带话给你,问问你忘了他没有,提醒你记住他呢。”
凌慧顿了顿,低声说:“姐,你,你都知道了?我是看不下去了,实在不忍心看着你们相爱了好几年,到最后,就那么分了,所以我才来找他,找我姐夫,姐夫连队正好有车去姐夫的集训地,刘魏笑也在车上,就认识了他。”
梅淑看着她说:“傻丫头,姐希望你也能幸福。”
凌慧钻进了被窝里,说:“这刘魏笑挺有意思的,我忘不忘他,我跟他又不熟,就说了几句话。”
梅淑问她:“慧慧,你还想复读吗?这里我认识一个周嫂,她儿媳妇在这里高中当老师,你要是想复读,我们找她帮帮忙。”
凌慧一心要留下在这里,她心不在焉地坐起来把压在被子上的衣服整理着,重又躺下来,把腿收回被窝。
梅淑给她掖好被子。
凌慧说:“好啊姐,那就当学生去啊,不知道这里的高中复习班好不好进?”
梅淑问她:“冷不冷?”
凌慧说:“冷。”
说完,又钻进梅淑被窝里头,低声问她:“姐,你想姐夫吗?”
梅淑说:“想啊,怎么可能不想。”
凌慧把脸抵在梅淑胳膊上说:“想一个人是什么滋味呀,姐?”
梅淑说:“我也不知道,可能就是你做什么事情都能联想到他身上去?不管他在哪里,也好像始终在你身边一样。慧慧,时候不早了,我们睡吧。”
梅淑欠起身,伸出一只藕白的手关掉台灯。
一会儿,凌慧突然钻进梅淑被窝里抱住梅淑道:“姐,我害怕。”
梅淑小声问她:“怎么了,慧慧?害怕什么?”
凌慧腿在发抖,她把被子蒙住头,低声说:“姐,我总觉得我妈在摸我的头,我一闭上眼睛就觉得我妈站在床头,姐,我害怕。”
梅淑又按开灯,抱着她的头说:“慧慧,是屋里阴,所以额头就会凉阴阴的,没事,没事的啊。”
凌慧用发抖的声儿说:“姐,我想我妈了,我没想过,我突然一下子就没了家了,成了没家的孩子。”
梅淑给她掖了掖被子说:“父母不会陪我们一辈子,将来你也会组建你自己的小家庭的。”
说到这里,她自己的眼睛里倒先滚下了泪珠。
梅瑰结婚这么大的事情,家里都没人打电话告诉她一声,她是被这个家庭彻底给开除了吗?
她怎么能够不伤心?
这也是她心里最大的死结之一!
梅淑想给父亲打个电话,看了看时间,太晚了,父亲大概是已经睡着了。
又不敢往家里打。
她只顾胡想着,看凌慧已经睡熟了。
她这才又关了灯睡下。
梅淑泪眼望着窗上的明光照在地上,却是怎么也睡不着了。
凌慧半夜里起来上卫生间回来,床头那张放大的梅淑和颜鸽飞的合影,简直就像暗箱里的暗器飞镖,刺着她的双目。
她简直一眼也不能往那里瞧。
凌慧来了以后,就成天从早到晚的窝在家里。
梅淑也想着要给她时间,让她缓一缓丧母之痛。
早些年失去父亲,现在又失去母亲。
她才二十岁,就经受这样大的打击。
梅淑在电话里约了周嫂见面,说星期日带凌慧去她家里坐坐,谈谈凌慧进高中复习班的事情。
事先在电话里,先这样大概跟周嫂提了一下凌慧的状况,那一部分喝酒啊夜不归校的事情她没说。
星期六的上午,刘魏笑和几个战士出来看望他们的嫂子,梅淑。
梅淑中午留战士们在家里吃饭。
梅淑不会做饭,战士们买菜订菜,做菜煲汤的,忙开了锅。
凌慧只安静的躲在沉闷的卧室里,不愿意出来见人,她现在十分不喜欢吵闹的场合。
吃饭的时候出来浅浅夹了几筷子菜,就开始跟颜鸽飞的战友们拼酒,一杯接了一杯的酒灌下肚去。
她实在是需要酒精来麻醉她的心,她觉得她的心不仅苦的要死,而且疼的要命。
她想不到别的法子,她也没力气去想别的,也听不进劝。
梅淑见她喝得不少了,就扶她回去卧室躺下睡觉。
刘魏笑直到走,一直也找不到单独跟凌慧说话的机会。
他觉得凌慧的情绪比上次见面的时候还要糟糕,这次的她更颓了。
战友们吃了饭,又把厨房收拾的利索干净。
梅淑送走他们,回来才在沙发里坐下,门铃又啲叮啲叮的响了起来。
刘魏笑总想跟梅淑问一问凌慧现下的状况。
刘魏笑眼睛瞥了一下凌慧关着的卧室门,问梅淑:“嫂子,慧慧她,是出了什么事情了吗?怎么今天看起来比上次见她的时候还不好。”
梅淑说:“她母亲,前几天去世了。”
刘魏笑惊诧地说:“啊?怪不得。就是人也比我上一次见的时候瘦多了,她母亲过世,她心里肯定很难受!”
梅淑说:“是啊,她这几天说话也少了,刚才喝酒又喝那么多。”
刘魏笑又问:“嫂子,我能不能去看看她,我就看一眼,不吵醒她。”
梅淑说:“好。”
梅淑轻轻扭开卧室门。
刘魏笑从门口远远瞧了她一眼。
两人出来客厅坐下,刘魏笑低低地道:“没想到,能这么快再见到她,见到她的时候,她家里发生了那么大的变故,她的情绪那么差。”
又问梅淑:“嫂子,凌慧这次来,还回去复读吗?”
梅淑说:“我想在这里给她找一个高中复习班,她的情绪也需要稳定稳定,睹物思人,也许暂时离开伤心地,她的心能好过点。”
刘魏笑说:“那嫂子,我能为她做点什么什么呢?我不想看到她那么伤心。”
梅淑说:“给她自己一点时间吧,我妹妹其实是很坚强的,那年她父亲去世,她还有她母亲可以给她安慰,现在,就多给她一点关心吧,暖一暖她的心。”
刘魏笑说:“嫂子,她还要复习考大学,我会以一个朋友的身份给她关怀的,请嫂子放心。”
凌慧笑着对他点点头说:“每个人都是需要朋友的,友情的力量并不比爱情小。她在这个城市除了我跟颜鸽飞,你可是她的第一个朋友。”
刘魏笑说:“我知道嫂子,我知道的。那嫂子,等她醒来,告诉她我回部队了,我有机会再出来看她。”
凌慧醒来的时候,天色已漆黑。
厨房的电磁炉定着时,小火熬着米汤。
梅淑去周嫂家里谈凌慧的事,临走留了一张便签纸给她:我去周嫂家谈你的事,晚饭回来吃。
凌慧看了眼手机,已经到了晚饭时间。
她给梅淑打电话,梅淑的手机在门口的鞋柜上响了起来。
凌慧摸着墙上的开关摁开了灯,把梅淑的手机拿在手里顿了顿,坐进沙发里翻看起来。
这时候,她听见楼道里响起一阵脚步声,就迅速把手机放回到鞋柜上,自己跳上沙发,躺下,闭上眼睛再装睡。
但是外面的脚步声却一路上了楼。
凌慧再跳下沙发,拿来手机看。
这时候,梅淑的手机又响了起来,这手机铃声有一股摇滚的味道。
梅淑的手机是跟颜鸽飞的手机用同一首铃声的。
在凌慧,却是她真真讨厌的一种旋律。
说是摇滚,又带着一点点的舞曲,而她却独钟于那一种忧伤低颓的情歌类的,她总习惯于把自己放进歌词的意境里头去。
悲着醉着堕着心狠狠地疼着,她才有些许舒服。
凌慧任凭它响着,盯着那陌生的手机号码,按了接听键。
她听到颜鸽飞叫了声:“媳妇儿,在干吗呢?”
当然她知道他不是在叫她,但是她的心却只一味莫名地狂跳了起来。
她不敢说话,只顾着把梅淑的手机紧紧贴在耳朵上听他的声音,这个她日思夜想的人,她倾心爱慕的人。
颜鸽飞听着没人说话,还以为她生他气了,又温柔问:“怎么了?怎么不说话了?生我的气了?”
Copyright 2021 乐阅读www.27k.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