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04-15 作者: 丁捷

“刘小铁:你生我的气了?我很抱歉。Www.Pinwenba.Com 吧为什么这么久不给我回信?难道成为朋友不可以吗?我们这么年轻……”

刘小铁把小复旦的信插进抽屉,轻松地呼出一口气。他无意间瞟瞟台历,发现这是春天的最后一天。阳光在户外大片大片地照着,树木的绿在楼群间向四处扩张。空气里潜伏着一股暖洋洋的近乎灼热的味道。

他抽了一副网球拍,跑下楼。

高小白一个人坐在草坪上呆呆想着什么。

“打球吧,我向你挑战。”刘小铁走过去叫道。

高小白不理不动。

“哪来这么大的千金架子?”刘小铁转到她面前,猛见她双眼红得厉害。“你……”

“你坐下。”高小白说。

刘小铁在她对面坐下。

“想听我的故事吗?粉红色的。”她脸上露出一种极其不耐看的笑。

“我也是,不过已随着这个季节结束。”刘小铁小心翼翼地说,“如果不介意的话,我们交换故事。”

“那好。”高小白说,“你不会想到我是那种人……不是你们见的或想象的高小白……你会轻视我?”

“我想我不会。”刘小铁真诚地说。

“你知道我们那座城市,还有我的家……”她用嘴嚼着一缕头发,“从哪儿说呢?……我从小学到中学都骄傲得像公主,我喜欢鲜艳、跳跃,像许多人崇拜春天……可我没想到会进这所二流大学,我的理想是进艺院,进影视圈……可笑……我没死心,为了毕业后有个理想去向,我一直在寻找机会……

“今年开学初,我有了一个……男朋友,那是在电车上认识的,他说他在市影视公司工作,有很多朋友,吴贻弓,陈凯歌,吴子牛……他说可以把我推荐给他们,还有毕业分配……

“我中了这样一个极其简单极其陈旧的圈套……”

高小白又笑起来,两丝游泪从那笑容上跌落下来。刘小铁望着她的脸,沉思片刻,说:“我想我不用安慰,那也是徒劳。但我相信这个季节会改变着我们,我们的命运和追求,你相信你自己和……这个季节?”

高小白用闪亮湿润的眸子望望刘小铁,又望望远处。正在这时,缪斯撞入了他们的视线。

“嚯!你们在这儿侃恋爱了!”

高小白慌忙抹抹脸。刘小铁站起来,用网球拍敲了一下缪斯的腰。

“你这嘴什么时候能不跑马?”刘小铁骂。

缪斯做了一个夸张疼痛的动作,一屁股坐在草坪上,“救命啊!刘小铁要吃我的白骨,高小白你不能不管!”

高小白忍不住笑起来,她揪住缪斯的耳朵:

“你这嘴,你哪是诗人,是杀猪的,卖脏的!”

三个人闹累了,静下来。

“侯正稳当选优秀学生干部了。”缪斯看着他们的脸,忽然说。

两个人都没有反应。

草坪像一张绿色的唱谱纸,流着湿润的歌。有一种旅律在他们之间滑翔。刘小铁的眼睛始终盯着一块天,那块天在树影上方,是一滩流动的蓝。又一个季节正从那里缓缓流下。

“你们在想什么?”高小白说。

“我记起我说的一句蠢话。”刘小铁说,“有一次我到工学院看望老同学,我说,呀,你们校的草坪怎么比我们校的绿?——这是一句美国月亮式的话,其实绿得并无差别……可是,感觉啊什么的主观,起了一种导向作用。”

“我相信。”高小白说,“在不排除主观作用的情况下,两个草坪已含了不同意义。”

“所以,”刘小铁看着她的眼睛,“我们必须对自己说,下一个季节跟这一个季节一样,明年春天跟今年春天不一样。”

“谢谢!”高小白会意一笑。

“深刻,精辟!”缪斯做了一个大跳跃,“我来灵感啦!”

关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