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采访

2018-04-15 作者: 香山一秋
第二章 采访

海涛看到我哭了,也急的不行。Www.Pinwenba.Com 吧“哥哥,怎么回事?”

我抬头擦了一下眼泪,倒了一杯酒。

“来,兄弟,干!”

海涛也不再多问,只是跟我频频举杯,直到我醉得不醒人事。

海涛把我带到了他的屋子,这个屋子是我们以前合租的。后来我工作的地方离这里太远,不方便,就由海涛一个人住了。

第二天一早,手机突然急躁的响起来。我吃力地睁开眼睛,仔细看了看周围,除了一对乱糟糟的衣服和杂志外,没有海涛的踪影。此时头痛的厉害,也懒得去接电话。恍恍惚惚间,又沉沉地睡去。

谁知道刚眯上眼,床柜上的电话又跟风似叫了起来。眼见睡意老被打扰,我愤怒地抓起了电话,大声喊道:“谁啊,早上催命呢!”

“哥们,靠,在我家还这么嚣张啊,打你手机你也不接。还和以前一样,冰箱里有方便面和香肠,还有可乐,你自生自灭吧。我要去采访了,要几天才能回来。你走的时候,千万把钥匙给我塞到老地方。”原来是海涛的电话。

海涛所谓的老地方,就是我们以前藏钥匙的绝佳地点:门口的垃圾桶底下。海涛特别信奉我的一句真言:捡垃圾的是不捡垃圾桶的。

“哦,今天到哪去采访啊?”我无力的问道。

“兄弟我要去四川,去采访一个在深山里坚持教书育人三十年的老教师。然后还要参加一座希望小学的揭幕仪式。”

“是吗,你到哪了?”

“在报社呢,一会就坐中巴走。”

“你等我,我也想去。还有空座吗?”

“啊,这个……也好,出去散散心也是不错的,就当是旅行了。那你快点,我在出版社楼下等你。”

在出版社的楼下,海涛已经早早站在那等着了。都说人饰衣裳马饰鞍,穿着专业的记者服,海涛还真是有点记者的风范。浑身都是口袋的马甲,胸前挂着大炮一样专业相机,据说是超远距离拍摄,焦距非常大。脑袋上戴着一顶红色遮阳帽,可是遮不住帽子下肥嘟嘟的脸。

有时候人真是一个善变的异类,你对一个人的第一印象大多都是从外表获得。尽管心里也明白有时候外表只是蒙骗和麻痹人的东西,可谁让眼睛长在最前面呢。

眼睛所看到的,往往和心里想到的成反比。

“靠,帅呆了!你把我那套最贵的西服穿了,那可是我只在重要场合穿的,你怎么翻到的?”

听他一说,我才注意起身上的衣服来。因为昨晚吐得厉害,今天起来的时候随手挑了海涛衣柜的一件西服,合身就是腰围大了那么一点。

“随手拿到的,还用找?你别说,穿着还挺舒服的”

“好了好了!时间都到了,赶紧走吧。不过我事先讲明啊,一切听我指挥。”

“放心吧”

车里已经坐了好多人,不过还是空出了两个位子。海涛拉着我坐下,他靠着窗户。海涛晕车,所以刚坐下就拿个两片晕车药往嘴里塞。正吞着,还问我要不。看他的样子,像是在和我分享一份美食。

汽车穿过了热闹的都市,像一个挣脱了约束的孩子,快乐的唱着开心的歌。

渐渐的周围静了下来,只看到公路两旁的松树一个接一个被甩在车后,可前面又一个接一个又在等待。失去的就是失去了,不能退回来。

向后看,总是有好多失去的;向前看,同样有很多等待的。

车里的CD播着欢子伤心的情歌,我闭着眼睛和他一起伤心。

一阵杀猪般的声音把我从回忆中拉出来。只见海涛正伸着他那肥肥的并不长的脖子朝窗外吐呢。车里的人纷纷优雅地捂着鼻子,紧皱着眉头,像统一做着一种奇怪的操。

“啊!舒服多了!”

海涛吐完,接过我递给他的手纸,大声嚷嚷起来:“这也是高级晕车药?一点效果也没有!回来我看看哪个药厂生产的,曝光!坚决曝光!”

我笑了起来。海涛更郁闷了:“靠!你这个没良心的家伙,你还笑?吃我一拳。”

海涛真的踹了我胸口一拳,不过随即他收回了手。他伸手往我西服的口袋里抓了起来。只见他真的抓回了一样东西:晕车药。

“哎呀对了,几天前参加一个朋友的婚礼,坐婚车的时候,把晕车药塞在西服口袋里了。”海涛解释说。

“那你那瓶是……

“嗯?对了,我这瓶是……”

海涛从包里掏出那瓶晕车药,上面写着维C钙片。

行驶了大概五六个小时以后,车子渐渐颠簸起来。大家都在车上睡了一会,此时也纷纷醒了,车上又热闹了起来。只有海涛还在沉睡,口水滴在大腿上,湿了一大片。

车子走进了一段山路。天空阴暗了起来,周围也静了下来。我还是第一次近距离的看着蜿蜒起伏的山。山不算太高,可是很陡。巨大的山石裸露了出来,有的竟然像马上要脱开山体一样只连着一点。除了松树和灌木我还认得以外,其余的绿绿葱葱的植被都叫不出名字。偶尔飞过的鸟儿划破寂寥的天空,留下了清脆的叫声。一股特有的草香味扑鼻而来,头脑立刻清醒了许多。

我抵了抵海涛,叫道:“海涛,到了!”

“啊,开始吃饭了?吃饭吃饭!”海涛终于睁开了双眼,仔细看了看周围,眼神又暗了下来。

“什么到了,还得一会呢。”

“你来过?”我问道。

“是啊,来过好几次呢。都是从这条路走的,不过比以前好多了。刚地震那会,山上掉下好多石头,还好只是余震,不然连路口都给封掉了。你看到那片光秃秃的山脚了吗?就是那儿!”

海涛指着前面。果然其他地方都是清一色翠绿,只有那一片地方呈现出黄色,我知道,那是山土。还有些碎砖头和一些茅草,荒凉地洒在一旁。

“那儿以前住着几户人家,靠伐木削竹为生。直到五月十二号地震那天,眨眼的功夫就变成了平地。十几个生命竟然一个都没有了,全陪在了大山脚下。”

我再次又看了充满悲剧的山脚,萧条散落。

有时候生命很脆弱,你顽强的生活,顽强的奋斗,终也抵不过那短短的几分钟。是无奈,是凄凉,还是不公。

可命运就是这样,你不会预测你生命的终结,也许你可以支配现在的时间。别人给你有意义还是无意义的评价,不会为你守着生命的结束,而是之前。当有的人整日怨天尤人的时候,那是无聊的守着生命,等待结束。

车终于到了该到的地点:乡政府。天已经完全黑了,有点冷。乡领导热情地迎接我们,并在乡食堂安排了晚餐。昨晚酒的余烬和一路的疲倦让我无精打采的,根本吃不下饭。我让海涛他们去吃了,自己简单洗漱过后便在安排好的住处睡了。不过那一夜,我睡的特别香。就像一个婴儿在妈妈的怀抱里睡着,恬静和舒服。

早上是被海涛叫醒的。“给你洗洗你的心灵”,这是海涛早上唯一对我说的一句话。

海涛是去采访他曾经说过的老教师。

虽然路不是很远,翻过一座山。可是走山路远不是想得那么简单。我们俩走走停停,累的像跑了一万米比赛。领我们去的是这个乡的杨会计,四十多岁。因为是山里人吧,乡会计走的很快,把年轻的我们远远抛在身后。几次不得已又得重新返回来接我们。

“你们这些城里娃子吆,该锻炼锻炼身体噻。”会计努力的说着普通话,不过不仔细听,还是听不懂。

一座山花了我们两个多小时。

“就是前面噻,倒了(到了)!”乡会计指着不远处的两间似乎摇摇欲坠砖瓦房。这是怎样一所所谓的学校,门口的空地上竖着一个两米长的竹子,下面由几块山石固定着。一面鲜艳的五星红旗挂在最顶端,随着风轻轻的招手。如果不是这面红旗,谁又能想到是一所学校呢。

快到门口的时候,里面传来了好久没有听过的读书声。

“春天来了……”

是啊,春天来了,到处都是充满生机的景象。那是让人充满希望的时刻,不论在这一刻我们努力过做过什么,心里总是充满着希望。这种希望在我们心里,内心的最深处,从来没有淫灭过。

“当,当!”

从教室里传出了下课的铃声,清脆而明亮。我知道,那是老教师敲打的。

老教师从教室走了出来,后面陆续跟着朝气的孩子们。其中一个孩子大概只有五六岁的样子,留着土豆头,睁着一双大大的眼睛,模样很是可爱。

老教师带领我们进了所谓的办公室:一间小屋用苇席隔开,一边是生活区,一边是办公区。办公桌乡会计介绍说是乡长退下来的,漆已经基本上都磨光了,露出了梧桐树特有的颜色。苇席的另一边是一张军用单人床,床边是用砖头堆积成一个“床柜”,上面放着牙刷,茶杯等日用品,几袋方便面散乱地放在那里。墙壁上糊满了各种报纸,杂乱无序。

我很奇怪地问道:“老师,您平时怎么吃饭?”

“哦,是这样的。我中午轮流在各个学生家里吃,搭个碗筷。早上一般没有吃饭的习惯,晚上嘛,泡点面就可以了。”

“那你平时一定很寂寞吧!”我又问道。

“林文杰,你是记者我是记者?别忘了,听我指挥,我要搜集资料呢!”海涛在一旁不满地提醒我。

“晓得,晓得”我刚学了几句四川话,现学现用。

海涛顿了顿嗓子,说道:“您平时一定很寂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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