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灵杖

河面上的绿焰渐渐消失在黑暗里，地下河出口的方向陆续又传出轰隆声，那里的天空像是要下一场大雨，我们能隐隐约约看到那里上空的闪电雷鸣。

李展急道：“肖仙人把我抛出的时候说，让我们先撤，不要让村民过去！”

“可是…，没有我们接应，他怎么逃出来？”

李展催促着我们，说：“肖仙人自有神通本事，我们当务之急就是撤回村子，大家别枉费他一片苦心”。

村民们等着我的决定，我左右衡量了事态的轻重，答应了和村民一起撤回，压抑着心中的不甘，随着村民赶回了谷口处。

回到村子后，地下河的方向已经安静下来，变得孤寂而沉闷，我们一行人待在村口，等待着肖凌回来。

肖凌曾说他只能使用一次瞳力，但是如今生死关头他却连续开启了三次焰瞳，可惜的是，三次机会都没能如愿击杀妖物，现在焰瞳时间早已过去，他又会面临妖物如何的虐杀，还是他仍保留了逃离的实力。

我们一行村民在谷口等了很久很久，时间漫长的像是过了千年。

吴熊熊打破此时的凝重氛围，焦急道：“肖仙人怎么还没有回来？”

村民们接着话茬，说道：“肖仙人不会是回施工队了吧？”

我反驳，说道：“不会，施工队那边没有结界，村子离地下河出口较近，又有结界保护，他会优先逃回村子”。

村民们不知所可，随着等待的时间越来越长，慢慢的人群里有人心慌意乱的议论：“肖仙人现在都还没回来，怕是凶多吉少…”。

村民们正慌乱的讨论着接下来的对策，谷口外侧的黑暗中隐隐凸显一个人影，这个人影是慢慢向我们走来，不像是逃命样，我注视着这个黑影，见他走进谷口中心，我连忙让村民安静了下来。

我们都知道，如果是肖凌，那他应该急匆匆的跑回来，但是现在这个黑影就像是一路走马观花，不急不躁的朝我们走来。

我接过村民手中的火把，奋力抛了过去，那黑影没有停下，继续向着村子走来，他走进火把的照耀范围，点点火光映照出他紧扎的道服和稚气的脸庞，这黑影正是我们焦急等待的肖凌。

他平静的向我们继续走来，怀里紧紧抱着那根黑色灵杖，我和村民们冲进谷口，当我率先赶到他身旁的时候，发现他的半身道服上都侵染着鲜血，而他脖子上一道深深的伤口，衣服上的血液就是因为脖子的动脉被切断的关系。

肖凌致命的伤口没有再溢出鲜血，但却深达喉管，翻出的脂肪和血管脉络，应该是他体内的鲜血早已流光。

我们见肖凌这般模样，村民们都吓软了腿，顿时停下前进的脚步。

肖凌面无血色，惨白的像是亡魂的脸颊，他双眼呆滞的看着我们，随后叫出了我的名字。

“颜青，李展”

肖凌虚弱的叫出我和李展，我才敢上前搀扶着他。

他身上的血液并没有干涸，手刚伸过去就感觉到他的衣服变得黏糊糊湿润润的，他脖子上的伤口让我感到惊心和肉麻，我脱下衣服，准备用衣服暂时包扎他的伤口。

“不用了，妖物还在外面，赶紧回去！”肖凌道。

我才发现谷口外虽然没有了厉鬼的哀嚎声，但是能隐隐的看到什么东西在盘旋飞舞，应该是那些尸首群朝着我们来了。

我大叫道：“大伙快退回村子！”

村民们又迅速退了回去，我搀扶着他走在队伍末端，这里是村子结界的边缘处，后面的妖物可能是见我们迅速退回村子，便没有再追赶上来。

我们撤回李展家里，铁匠叔立刻查看李展的伤势，我搀扶着肖凌坐到了铁匠叔的床上。

村民们内心都很沉重，此次行动不仅没有消灭妖物，反倒让李展和肖凌受伤，李展的伤虽无大碍，但是接下来估计十天半个月都会一瘸一拐，而肖凌可谓是重伤，甚至有生命危险。

“快去请郎中！”我对吴熊熊喊道。

肖凌脸上没有一声气血，搀扶他的时候我甚至没有感觉到他的脉搏，现在近距离查看他的伤势，突兀的发现他已经没有了呼吸，现在他已然变成了一具行尸走肉。

“不用了，我的血液已经流干，大罗神仙也救不回来了！”肖凌淡淡的道。

所有人都是一惊，因为肖凌是我们唯一的希望，而此时，他却说他救不回来了，一时间我们都接受不了这个现实。

肖凌续而道：“这魂术只能延续我一个时辰的生命，到时候我师父找过来，你把这灵杖交还给我师父吧！”

肖凌把手里的黑色灵杖递到我手里，我看着灵杖上沾满鲜血的手，眼泪瞬间溢出眼眶。

我拒绝，我不相信拥有神通异能的肖凌会这样死去，我对他说：“你不会有事的，到时候你亲自交给你师父”。

肖凌眼神呆滞，但是话语并不含糊：“我滥用瞳力，就算没有脖子上的致命伤，也会失明成为废人，也许这就是师父说的宿命吧”。

“是我们害了你…”我愧疚的忏悔道。

肖凌把灵杖放到我手里，对我说：“生死有命，你们不必自责，那妖物在我临死前想吞噬我，我用自己的魂魄当做魂术本源，就是为了把灵杖带回来，好让你把它完完整整的还给我师父”。

我握紧灵杖，内心说不出的感伤和歉疚。

我看着面无血色的肖凌，说道：“你不能死，一定还有什么办法可以救你，你说，我们一定会办到！”

肖凌说：“魂术的本源是我的魂魄，一个时辰过后，我也会魂飞魄散，请你答应我，一定把灵杖交到我师父手里！”

肖凌用了当初给小惠续命的魂术，给人续命便会收集三魂七魄作为魂术本源消耗，他在临死的时候竟用了自己的魂魄作为魂术本源，这也会导致他死后不再会有魂魄留存，落得死后魂魄灰飞烟灭的田地。

肖凌不想让一个时辰的时间变为沉默，再次说道：“我师父到时候必会找到你们村子，你只要把灵杖交给他，他会为我报仇，除掉那只妖孽，你们村的邪蛊瘟疫也会随之而解”。

吴熊熊在一旁哀怨道：“我们等不到你师父前来，肖仙人你不能死…”。

村民的哀怨声随之响起，但是面对肖凌现在的情况，我们无力回天。

肖凌说道：“村子的结界还能持续一段时间，你们一定要撑住，等我师父过来”。

我点头，现在他说的话已经成了遗言，无论他说什么我都会答应，便应道：“会的，我们会等到你师父来，把灵杖交给他老人家”。

肖凌对我说：“你过来些”。

我探出身子，他凑近我耳边，轻声对我说：“告诉我师父，他苦苦寻找的那块近神碑石，就在大师伯手里…”。

我连连点头，虽然听不懂肖凌在说什么，但是看他如此隐晦的说着，想必是非常重要的遗言，要我亲自传达给他师父。

肖凌说完后，便闭上了双眼，空气中荡漾着一股死亡的气息，如村子迎来末日般让我们惶恐和不安。

我心里更多的是对于他的歉疚，和对他的敬仰，是他用自己换回了我和李展本就摇摇欲坠的性命。

肖凌的死震惊了我们所有人，人们没有在他死后立刻埋葬他，因为我们知道他体内不会有三生蛊，不会变成怪物，更希望他还能有什么神通，能死而复生。

就在我们出村除妖这一夜，村里又陆续有几个寒疾病人去世，村民们脸上难以掩饰的惶恐和悲伤，但我们相信肖凌的临终遗言，我们或许能撑到他师父找到这个村子。

天蒙蒙亮，我和几位村民仍旧守着肖凌的尸体，他就像平时我们见到那般，盘腿坐在床上，像是在打坐休息一般。

我彻夜未眠，清晨的阳光透过纸窗照耀在肖凌的脸上，他的脸上惨白的有些透明，如果不是他身上被鲜血大面积覆盖，我会认为他是一具没有杂志的蜡像。

木屋内因为阳光照射的温度，蒸发出一阵强烈的血腥味，直到晨曦晒干他身上的血液，变成暗红色干涸的斑记，我才从梦中惊醒过来。

原来，他真的走了，再也不会活过来了。

他只是一个十九岁的少年，却担起村子的除妖大任，最终葬送了性命，他的名字叫肖凌。

我走出木屋，看着此时沐浴在阳光里的村子，宁静祥和，犹如是世外桃源。

东面的山坡上，一座座新坟没有规则的屹立着，格外的扎眼，整个世外桃源的世界都被这些新坟所击碎。

人始终逃不过生老病死，如果只是简单的走完一生，那也是一件幸福的事，而现在，住在如此世外桃源的人们，却都要接受死于非命的结局。

木屋的转角处，一个身影急匆匆的赶来，她娇小苗条的身材惹人怜惜，一双忧郁的大眼睛看到我后变的明亮了些许。

“青子，你们回来啦！”燕子开心道，在他眼里，或许我们能活着，便是凯旋而归。

“我昨夜走后，爷爷怎么样？”我问道。

燕子说：“昨晚我们劝说了他老人家好久，后来就让他在我家歇息了，现在还没起来呢”。

听到燕子的话，我心里升起不好的预感，爷爷一直是起早的习惯，无论晚上睡了多久，第二天都会早早起床，而现在已经是日晒三竿的点了。

“我得去看看爷爷！”

我心里越想越着急，隐约觉得爷爷出了事，转身就往燕子家赶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