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自从上次张成武和杨晓丹接上火后，两人便经常找机会在一起偷情，而且语言更加露骨，行为更加放荡，花样不断翻新。

为了使幽会更加方便，张成武让公司秘书找保洁公司专门对新房子进行了打扫，随后买了床、衣柜等家具。后来，杨晓丹干脆住了进来。只要张成武有空，便来找她疯狂一把。

他们不仅常常幽会，而且经常出入公开场合，看电影、泡吧、逛商店，有时杨晓丹还到办公室找他，更严重的是有一次，张成武居然趁蓝芃上班不在家时，把杨晓丹带到了家里。

那天，他们一起在家吃饭。张成武向父母介绍杨晓丹说，是在一起工作的同事，两位老人从他们两人的亲昵劲头，很快就明白是怎么回事儿。

等他们走后，杨素樱对张志善说，咱这老二，弄了个风骚女人带在身边，全不顾自己是有老婆孩子的人，这样下去早晚要出事儿。老头子，你该说说他，让他收敛一点。

张志善却说，孩子都大了，我们说话不管用。由他去吧。你看看老大省心吗？不照样作出事儿来？小叶为什么这几年一直闷闷不乐，小诗为什么离家出走？不都是老大惹下的吗？张成祥以为自己和小诗的事情大家都不知道，其实两位老人心里和明镜似地。

张志善说这些话，其实有他的私心。他之所以对张成武放任不管，内心是希望成武有朝一日与蓝芃分手，好再为他生个传宗接代的孙子，完成他张家后继有人的愿望。

公司里的老人老黄看到张成武越来越不像话了，于是便约他一起喝酒，试图劝说他改邪归正。

三杯酒下肚，老黄咳了两声对张成武说：“老弟啊，我给你讲个咱们本地的谚语，你听听有没有道理。”

“好吧。你说吧。其实，我知道你想对我说什么。无非是劝我离杨晓丹远一点。”

“你真是聪明人，我的心思你一眼就看透了。我要给你讲的谚语是‘你要想一天不消停，那就在家里请客；你要想一个月不消停，那你就搬家；你要想一年不消停，你就盖房子；如果你想一辈子不消停，那你就找小老婆。’现在，我看你就是想一辈子不消停。”老黄猛吸一口烟，两眼看着他，看看他究竟说什么。

“什么啊？我这不是找不消停，我这是寻找真正的感情。你懂吗？”

老黄撇了撇嘴笑了：“你这是真正的感情？真是笑话，我看你越活越糊涂了。那不是感情，她看中的是你的钱。这个傻子也能看出来。我问你，当初不是你死皮赖脸地追的人家蓝医生，那你们的感情哪里去了？”

“不错，你说的不错，当初是我追的蓝芃，可是，我承认我错了，我和她根本不是一路人。她虽然和我在一起，但始终从心里瞧不起我，嫌我没文化，是个土老帽，暴发户。我在她跟前，始终小心翼翼，很压抑，一点也放不开。可是，我和杨晓丹在一起根本不是这样。她能理解我，认可我，我们在一起，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没有丝毫顾忌。懂吗？这才是真正的理解，真正的感情。”

“好好好，我讲不过你，可是，叫我看，你就是没文化，连我老头子都不如。我问你，你知道‘安’字怎么写吗？‘安’就是上边一个‘宝盖’，下面一个‘女’字，意思是家里只有一个女人就安定，如果两个女人，就麻烦了。”

张成武把杯子狠狠地蹲在桌子上：“你少给我说这些没用的，我追求自己的感情和幸福，你管不着。　别咸吃萝卜淡操心！”

老黄也急了：“好，算我瞎操心，好心好意被当驴肝肺。”说完，站起来要走。临走还说了一句：“见过傻瓜，没见过这么傻的！”

张成武一把他拽过来：“你说谁傻瓜？”

“我没说你，你没听说过当今‘四大傻’吗？‘炒股成股东，炒房成房东，泡妞成老公，健身练了功。’恭喜你，‘四大傻’你占了俩。”老黄说完，掉头走了，闪下张成武在那里愣神儿。

老黄走了两步，又掉头回来了。他拍着桌子说：“我告诉你，你若真的追求什么狗屁感情也可以，可是你不能脚踏两只船，不行你就和蓝医生离婚埃你还想‘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啊，我告诉你，你没那个本事，最终不仅毁了蓝医生，而且也会毁了你自己。”

张成武抬头看着老黄：“我不是怕提出离婚蓝芃接受不了吗？”

正当张成武和杨晓丹打得火热的时候，突然有一天，杨晓丹给他玩起了失踪。张成武给她打手机，关机；打座机，新房子没人接，办公室也没人接，急的张成武像热锅上的蚂蚁。实在没办法了，张成武直接找到了杨晓丹的单位。单位同事告诉他，杨晓丹请假了，请了半个月的假，也可能回老家了，也可能外出旅游了。

这个杨晓丹，真可恶，不知道怎么想的。外出这么长时间，也不告诉我一声。显然是故意的。但是，她为什么这样做呢？张成武想不明白。他不知道杨晓丹的老家究竟在哪里，也不知道联系电话，只能一天天给她打手机，希望能够接通。但话筒那边每次都是“你拨的电话已关机”的语音提示。

这次，杨晓丹真的回老家了。回来之后，她直接把自己的东西从张成武的房子里搬了出来，重新搬回自己租的房子，但依然没有开机。张成武见房子里少了杨晓丹的东西，便知道她回来了，于是到单位找她。

“这些天，你去了哪里，也不告诉我一声，而且一直关机？”张成武见了杨晓丹，劈头盖脸地问。

杨晓丹眼睛向上，抬着下巴，掂着脚尖慢悠悠地说：“为什么要告诉你，和你有什么关系吗？”

张成武那个气啊，可是他不便发作，也不知道她为何突然翻脸不认人了。“我真不明白，你为何突然变成这样了？”

“不明白啊？不明白回去好好想想。我要忙了。”杨晓丹下了逐客令。

张成武只好离开。不过，他始终想不明白，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

下午下班时，张成武直接把杨晓丹堵在了单位门口，强迫她上车，然后直接把她拉到了新房子。

“说吧，我究竟做错了什么？你这样对待我？”张成武把杨晓丹摁到了床上。

杨晓丹使劲推他：“你做错了什么？做错什么你不知道啊？你天天和我这样，究竟怎么想的？就让我天天这样，当你的情人？”

杨晓丹的问题，此前张成武也曾想过，他想和蓝芃离婚，然后和杨晓丹结婚，但是一面对蓝芃，他就不敢开口了。

“哦，为了这个啊，我早就想好了，和她离婚，和你结婚，可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时机和她提离婚的事儿。”

“这个需要什么破时机啊？我看你根本不是真心的，我算看透你了，想玩玩我就算了。你那点花花肠子，我还不知道吗。”杨晓丹把嘴撅得老高。

“不是的，我是真心喜欢你，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会办妥的。”

“如果你抹不开脸面，不好意思说，我去找她？”杨晓丹来一招狠的。

“别，别，千万别，我会说的，你放心。我的事情，我自己会处理好。”张成武知道，一旦杨晓丹直接找蓝芃，对蓝芃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他绝对不允许她那样做。

张成武为了究竟怎样给蓝芃提出离婚犯了愁。他知道，无论从哪个角度讲，蓝芃都是一个不错的老婆，人那么漂亮，文化层次那么高，能找到她当老婆，实在是他烧了高香。特别是结婚之后，医院工作本来就很忙，他也整天不着家，持家照顾孩子，全都是蓝芃一个人忙活，而且人家除了有时嫌他没文化，其他一点毛病也没有，如今向她提出离婚，张成武实在开不了口。于是，他便这样拖着。杨晓丹一天天催他，他一天天拖着。

进入夏天的时候，杨晓丹突然告诉张成武，她怀孕了。

“不会吧？不是每次都戴套套的吗？”

“你以为套套那么管用吗？上次你喝了酒，就没戴。”

“你怎么确定一定是怀孕了？”

“我上午去医院检查了，化验单还在那里，你看看吧。”杨晓丹指了指床头。

张成武拿过单子一看，果真是阳性。

“你打算怎么办？”张成武有点头大。

“这个问题应该问你，你打算怎么办？”

“流了吧，这个时候不能要，而且是酒后怀上的，容易生畸形儿。”

“呸，亏你想得出来，都说你没文化，居然还懂这个。我告诉你，这个孩子，我非生不可。你看着办吧。”

张成武陷入了麻烦之中，一方面，他没脸给蓝芃提出离婚；另一方面，杨晓丹已经怀孕，而且天天催他和老婆分手。

可是，过了一段时间，杨晓丹不再催他了，再也不提让他离婚之事，而是对他非常温顺，让他宽心不少。

鉴于杨晓丹怀了自己的孩子，张成武也是对她格外体贴和疼爱。杨晓丹想吃什么，就给她买什么。他们甚至一块去商店买婴儿衣服。

杨晓丹告诉他，人家说了，怀孕期间，不能天天在家憋着，那样对胎儿发育不好，你要常带我出去转。

张成武答应了她，只要有空，便带她出去玩。海　边、河边和公园，再次成为他们常去的地方。三个月之后，杨晓丹干脆辞去了工作，专心在家当待生太太。有时候，一个人在家里憋得难受了，她便开着张成武给她买的小车到公司找他。

杨晓丹的肚子越来越大，怀孕的迹象越来越明显。有一天，从医院检查回来，杨晓丹告诉张成武，我做B超了，已经能看出胎儿性别，是个男孩。张成武听了，高兴地蹦了起来。

那天，杨晓丹提出要跟张成武去家里一趟。张成武说，那不好吧，让蓝芃看到怎么办？

杨晓丹说，你不是说他今天值班吗？

张成武说，那好吧，我们去了，吃顿饭就回来。

看到张成武再次带杨晓丹回来，而且杨晓丹已经大了肚子，杨素樱脸上挂满愁云，而张志善却显得格外热情。吃完饭往回走的时候，杨晓丹轻轻地哼唱起来。她唱的是“我们的生活比蜜甜”。

张成武身边有个“黑牡丹”情人的事儿，几乎周围人都知道了，唯独他的妻子蓝芃一点也不知道。

很长时间了，蓝芃已经感到张成武在外的时间越来越多了，夫妻之间的感情不像一开始那么亲密了，甚至床上运动也明显减少了。但是，她并没有多想。她认为，随着年龄的增长，这一切都很正常。

这些年，蓝芃在工作上非常敬业，也非常努力，逐渐成为内科的骨干，工作上总是挑大梁。医院领导也有意提拔她为内科副主任。然而，她不知道，噩运正向她慢慢走来。

那天早上，蓝芃在门诊坐诊，她像往常一样给病人看病开方。等看到第三个病人时，是个孕妇，肚子已经很大，看来七八个月了。这个人就是她的情敌杨晓丹。

“哪里不舒服？”蓝芃常规性地问对方。

“我不是来看病的。我叫杨晓丹，是你老公张成武的情人，我怀了他的儿子，快生了，希望你能够和他离婚，把位置让出来。”杨晓丹说得很快，一口气把最重要的情况都说了出来。

蓝芃站了起来：“你说什么？不可能，我不相信，你是不是疯了？”

杨晓丹装作很平静的样子：“我没有疯，我很冷静，我们已经在你家新房子住了两年多了，很多人都知道，只是你一直被蒙在鼓里。这是我的B超单子，是个儿子，成武说，他爸爸知道后，很高兴。”

“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给我滚！”蓝芃指着杨晓丹的鼻子说。

诊室里围了很多人，其中有蓝芃的同事。

“你才不要脸呢，明明老公不喜欢你了，还占着地方！”杨晓丹说完走了。

“天呐！”蓝芃泪水夺眶而出，她强忍着泪水跑向洗手间。

等她出门的时候，听同事在一旁悄悄议论，哼，看来在单位和家里都能升官了，在单位当主任，在家里由老婆升为大老婆。

蓝芃从洗手间出来，直接回了家，再也没有回来。

蓝芃自杀了，是上吊自杀的，在他们家的大槐树上。

张成祥接到李小叶的电话后，脑袋嗡地一下。他放下手里的东西，让司机发动汽车，鸣着警笛往家跑。

当张成祥赶到家的时候，蓝芃已经被抬回家了。负责婚丧嫁娶的人，清洗了她的身子，给她换上了干净衣服，梳理整齐头发，脸上擦了香粉。事后，张成祥听李小叶说，最初蓝芃的舌头伸在外面，是扒开她的嘴，硬塞回去的。

堂屋里设了灵堂，很多人在那里忙活。只是不知道张成武哪里去了。李小叶说，弟弟的电话始终无人接听，单位也找不到他，已经给侄女打电话了，只是告诉她妈妈病了，让她抓紧请假回来，给蓝芃家送信的人已经去了一会儿了。

老爹哪里去了？张成祥只看到母亲杨素樱在屋里哭泣，没有看到父亲。

刚才还看见他呢，在大槐树那里。李小叶告诉他。

张成祥走到负责忙活婚丧嫁娶的人跟前说，给大家添麻烦了。

一个年龄稍大的人说，没外人，不用客气，你放心，我们会办好的。只是担心他们娘家人来了会发生什么。

正说着，一辆汽车停在了门口。有人喊道，蓝芃娘家人来了。

只见从车上下来几个彪形大汉，拿着棍棒，一拥而进，他们进了院子和屋子，看到身着警服的张成祥一愣，身后一个看似文质彬彬的人大声说，给我砸！不用怕！使劲砸！他们害死我妹妹，我让他们不得好报！

随着那人一声令下，彪形大汉们开砸了。院子里的水缸，屋里的桌子、柜子、电视机，只要能砸的东西，瞬间被噼里啪啦砸了个稀巴烂。

院子里的人，全都傻了。

身着警服的张成祥静静地站在那里，一动也没动，一句话也没说，任凭那些人尽兴地砸。

那些人一阵猛砸之后，开着车扬长而去。这时候，张成武不知道从哪里跑了进来，他像疯了一样，扑在蓝芃身边，跪在地上嚎啕大哭：“蓝芃，我对不起你啊，是我害了你啊！”那声音，像鬼哭狼嚎。

张成祥转身出来，李小叶问，你要回去吗，他没有回答，只是一个人默默向前走，走向自家的那棵大槐树。

远远地，张成祥看见，年迈的老爹，正趴在大槐树的树干上失声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