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璞见到张玉儿,高兴得发狂,连忙朝张玉儿走过去,叫道:“玉儿,你终于回来了,吓死爹爹了!绑匪没对你怎么样吧?快让爹爹好好看看。”
张玉儿却非常恐慌地后退几步,带着哭腔说:“爹爹,你不能过来!”
张璞呆滞住了,问道:“为何啊?”
张玉儿脸上眼泪流个不停,说:“爹爹,那绑匪丧心病狂,绑架我,找爹爹要钱,我说爹爹是个穷人并无多少钱财,但是他不相信,逼得爹爹到处借钱。现在他害怕官府抓他,让我来拿赎金,而且在我身上下了毒药,等我把钱安全递给他后,他才给我解毒放我走!”
张璞大骂:“好狠毒的劫匪!那怎么办?”
张玉儿擦干脸上的眼泪,说:“爹爹,我在他手下很听话,逐渐获得他的信任,只要我把钱给他,也没有官兵来抓他的话,他就放我回家。爹爹你不要太担心,您先回去吧,我把钱交给他,我就自由了。在此之前,我不能跟您说他太多话。”
张璞心乱如麻,见女儿这样说,只能选择相信。他激动地说:“那就按他的交代做吧。我现在就回去。希望绑匪言而有信。”他朝门口走去,深情地望着张玉儿。
张玉儿焦急地说:“您快走,时间一长,绑匪就该起疑心了。”
张璞唉声叹气,硬着心肠往家里赶。
“爹爹!”张玉儿突然叫住他。
张璞问:“怎么了?”
张玉儿咬着嘴唇,说:“绑匪还说了,如果官府问起来绑匪有没有再联系您,您就说没有,切记切记。不然绑匪知道官府插手了,又得找我麻烦。”
张璞牢记在心,望着张玉儿老泪纵横:“我苦命的女儿,我知道了,不会让你为难的。”
他回到家中,知道女儿没事儿后心下稍安。第二日去胭脂店坐班,大伙儿关心地询问后续,他按照女儿吩咐说没有下文。他等着张玉儿回家,蹊跷的是等了五六天,还是不见张玉儿身影。他不由得着急起来,莫非绑匪食言了?他又等了三五日,还是没等到女儿,却等到绑匪的第三封信。绑匪说这些钱不够花,让张璞把他的房契地契卖掉,再用换来的钱交换女儿。这次决不食言,信中又附带着张玉儿的一束头发。
张璞气得差点吐血,但是为了女儿的安全,他只能顺从。他找出房契地契,第二天进城托朋友寻找买主,可惜找了许久都没找到。
第二天,朋友告诉他有买主对他的房子感兴趣,邀请洽谈价格,张璞大喜。朋友带着他找买家,竟然来到园客家门口,张璞心想,难道园客想买他的房子种植花花草草?
他走进去,看到园客笑盈盈地看着他,邀请他入座,谢白露将院子大门带上。
“屋内详谈。”园客说。
张璞走进里屋,看见屋子里坐着捕头张和许逊,他十分心慌,下意识掉转身。
许逊笑道:“张先生,才隔了这么几天,见到本县就跟见到鬼一般,这是为何啊?”
张璞心里有鬼不敢面对。
许逊走到张璞身边,请张璞坐下,说:“张先生,不用害怕。我知道你已经将赎金送了出去,绑匪又联系了你,对不对?”
张璞冷汗横流,说:“大人,我并非有意隐瞒,只是绑匪在小女身上下毒啊,我不敢冒险……您是怎么知道的?”
许逊指着捕头张说:“那日,他在山神庙外埋伏了一天一夜,半个人影都没有见到,晚上又去你家拜访,看到你慌慌张张藏了什么东西,但是你没有藏好。捕头张接着拍你肩膀的机会,看清楚了原来是一封信,回来跟我禀报。我在县衙里翻阅了所有县官的办案记录,对一般绑匪的心思算是了解一二,便猜测又是绑匪给你写信了。”
张璞嘴巴发干,问道:“您知道了,怎么不来找我?”
许逊笑道:“我担心惊动绑匪撕票,便没有声张,也没有继续让捕头张在你家附近蹲点,而是找人守在山神庙附近。果不其然,看到你提着钱去山神庙,但是来拿钱的不是绑匪,而是你女儿。还好我们没有轻举妄动,绑匪没有发现我们。绑匪向来贪得无厌,估计会再来找你。但是你张先生唯一值钱的只有房子了。因此我们守株待兔,等到了你。为了避免绑匪发现,我们特意以买家的身份与你会面,好歹也是我一片良苦用心啊!”
张璞默然。
捕头张说:“我们老爷为了救你女儿殚精竭虑,你却相信绑匪不相信我们老爷,真是令人痛心疾首!”
许逊摆摆手,说:“张先生也是太担心而已。此番与你会面,还有事情与你交代,定能找到你女儿!但是,你得配合我们。”
张璞心中多出许多对许逊的畏惧和尊敬,说:“一切都听您吩咐。”
许逊说:“园客出钱买你的房子,用金条付账,铜钱太重不好背。我在金条上撒上一些园客特制的香料,味道很淡,一般人闻不出来,但是我家祸斗……嘿嘿。你把金条交给绑匪,绑匪有可能再让你女儿来拿钱,无论是谁,我都让祸斗随着气味去追踪,肯定能把他们找出来。事后你再把金条还给园客。你与绑匪,或者与你女儿交易的时候,不要露出马脚,不要透露出金子上有香味即可。你回家后,谁都不能声张。我怀疑我们身边有人和绑匪是一伙的,给绑匪通风报信,否则绑匪不可能这么机警。记住了么?”
张璞忙不迭点头,说:“记住了,记住了,县令老爷大恩大德,我没齿难忘。”
许逊说到:“只要你不出意外,明天你就能见到女儿了。你回去吧。”
张璞低着头佝偻着背离开。
捕头张伸了个懒腰,说:“老爷,我在山神庙附近待了好几日,腰酸背痛,你得给我补贴啊,最好给我和董贞牵红线。”
许逊笑道:“我牵红线有何用?月老已经给董贞和李岩牵了。”
捕头张骂道:“李岩这小白脸!”
……
次日,许逊亲自盯着张璞。他躲在张璞家五里地之外的一棵大树上,自信没人能发现他。他从中午藏到傍晚,终于看到张璞出门,于是远远跟在后面,亦步亦趋。许逊修道多年,炼气之术颇有心得,隐匿踪迹乃当世一绝。他跟着张璞来到山神庙,张璞没有进去,而是上山了。此山名叫博野山。
许逊没有继续跟着,而是在山脚守候。一个时辰后,他看见张璞下山,脸上愁苦之色大减,应该又一次见到张玉儿了。许逊躲在黑夜里,跟着张璞回家,确定四下无人时,他才跳出来拦住张璞。
张璞说又是张玉儿来拿赎金,不知道绑匪有没有躲在旁边。
许逊说:“你没有露出马脚吧?”
张璞想了一阵,说:“没有。”
许逊笑道:“很好,你回家,静候佳音。”
他目送张璞离开,然后打了个呼啸,祸斗很快出现在他身边。他摸出一条腊肉喂给祸斗吃了,然后说:“好兄弟,去追金条!”
祸斗撒开腿狂奔,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
许逊紧跟其后。
跑了一炷香的时间,许逊追到张玉儿靓丽的身影,没有看到其他人。他让祸斗警戒,寻找绑匪,自己隐匿身形,绕着树木来到张玉儿身边,小声说:“玉儿,不要怕,我是县令许逊。”
张玉儿看到许逊极为慌张,说:“您怎么来了?”
许逊说:“不用管,我现在救你回家。”
张玉儿非常抗拒,说:“大人,我身上中了毒,只有绑匪才有解药,他还没给我解毒,我不能回去啊。”
许逊看到张玉儿面色红润,没有中毒表现,又察觉张玉儿眼神躲闪,似乎在撒谎,突然抓住张玉儿手腕,感觉张玉儿脉搏正常,更加确定没有中毒。他沉声问道:“你在骗我,你没有中毒,跟我回去。有我在,没人能伤害得你。”
张玉儿杵在地上不肯走,说:“可是……”
许逊越发狐疑,问:“可是什么?你不想回家么?不想见你爹么?你爹为了你,起码老了二十岁,看起来像个老头子,你还不回家?”
张玉儿眼睛一红,这才再跟着许逊回去。
下山途中,许逊全神贯注留意周围,没有看到其他人。他问张玉儿失魂落魄满嘴胡言乱语的病是如何治好的,这些天住在哪,绑匪长什么模样,张玉儿犹如徐庶进曹营,一言不发。许逊纳闷,以为张玉儿是受惊过度,便没有勉强。
来到张璞家门口,许逊敲门,说:“张先生,我把你女儿送回来了。”
张璞开门,顿时嚎啕大哭:“玉儿啊,你终于回家了!”
张玉儿也是不停哭泣。
哭了一阵,张璞问道:“我给你的金条呢?那是园客相公的钱,还得还给他。”
张玉儿低声说:“给绑匪了。”
张璞大惊:“绑匪也在山上?好险,他没有伤害你。唉,这钱就当是我欠人家的,以后慢慢还。”
张玉儿突然跪下来,说:“大人,千万不能去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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