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逊不知张玉儿到底有何遭遇,担心她受人欺凌,遂让周夫人收拾一个空房间让张玉儿住下,安排一个丫鬟照料。王五与张玉儿打小一起长大,便时常来探望。过了一段时日,张玉儿后脑上的伤逐渐痊愈,记忆也恢复了一些。许逊找了个时机,问张玉儿为何突然失踪,又为何受伤,被何人所救,又是被何人卖到妓院。
张玉儿忍着头痛回忆,说记不清全部,只知道自己又被绑匪劫走,绑匪将她卖给大户人家做小妾,张玉儿誓死不从,找了个时机逃了出来,跑到博野山,却被绑匪追上。绑匪再次把她送到大户人家去,她竭力反抗,一不小心从山上滚下来,脑袋撞上了石头。等她醒过来时,发现自己又被绑匪抓住,再次竭力反抗。绑匪很生气,把她卖给妓院,后来就没见过绑匪了。
许逊问:“那绑匪长得什么模样?”
张玉儿捂着额头,似乎极为痛苦,说:“我想不起来了,只记得他总是扮作山神的样子。”
许逊又问:“绑匪平日将你关在什么地方?要把你卖给哪个大户人家?”
张玉儿叫道:“我不知道,我不记得了,大人,你别问了,我头好痛。”
王五看见张玉儿这般难受,他也心如刀绞,对许逊说:“大人,您让她多休息一段时间吧。”
许逊细长的眼睛盯着张玉儿,张玉儿不敢直视。许逊说道:“休息一段时间……嘿嘿,我怕她又跑了,王五,你好好照看你家玉儿姐。”
王五非常疑惑,他察觉许逊在怀疑张玉儿说谎,但是他生性老实本分,没有出言询问,只是细心照顾张玉儿。
许逊从房间里走出来,心想张玉儿肯定认识绑匪,而且跟绑匪之间有关系。她被绑架,却处处为绑匪说话,上次不让许逊派祸斗去追踪绑匪,此次受伤与绑匪有关却假装失忆不说绑匪是谁。张玉儿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张璞又去哪了?许逊找周夫人参详,周夫人说,莫不是张玉儿喜欢上绑匪了?
许逊大叫:“这怎么可能?”
周夫人笑道:“怎么不可能?少女的心思,你这种老家伙怎么猜得透?”
许逊哑然失笑:“也是。夫人,你有机会就去套张玉儿的话,我倒也看看,这绑匪到底是何方神圣。”
在许逊家中休息调养了几日,张玉儿的身体恢复得越来越好,但始终声称记忆恢复不全。王五白天寸步不离地跟着她,就算张玉儿上厕所,他也在茅房附近蹲着。
许逊看出来王五定然喜欢张玉儿,否则不会这么用心,可惜王五胆小,始终不敢表明心迹。而捕头张近日来心神憔悴,说董贞彻底倒向李岩那厮身边,再过些时日恐怕就要摆酒席了,捕头张彻底失了希望。
许逊给捕头张找事做,带着他一起去山神庙,看能否找出绑匪的信息。老旧的山神像是王五重新摆上去的,王五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来给神像擦拭,不然神像早就腐朽成了一堆烂木头。许逊说道:“这绑匪为何要扮成山神的模样呢?想绑架的话,直接绑架就是,何必这么麻烦?想不通。”
捕头张说:“我也想不通,想不通为什么女人都喜欢小白脸!我络腮胡的猛男就不招人喜欢么?不公平!”
两人在山神庙附近转了许久,空手而反,谁知在路上碰见了王五。王五满头大汗,气喘吁吁,惊慌失措叫道:“大人,玉儿姐又不见了。”
许逊叹道:“果然如此,什么时候不见的?”
王五说:“下午玉儿姐要说出去逛逛,我便陪着她。街上人多,她趁我不注意窜到人群当中躲起来……怎么办啊大人,这回没人绑架她,她自己跑了。”
许逊微微眯起眼睛,说:“恐怕上次也是她自己跑的。不过不要紧,我早知道她可能逃跑,偷偷在她身上撒了香料,除非连续洗三个时辰的澡,否则这味道挥之不去。你从县城跑到这来,耽误了一点时间,但是张玉儿跑不远。祸斗,去追张玉儿!”
祸斗摇着尾巴,趴在地上不肯动。
许逊在身上一摸,叫道:“惨了,今天没有带肉。这个狗东西没有吃的它就不干活。”
王五说:“我去抓只兔子或者打几只麻雀。”他摸出一个弹弓,跑上山,一盏茶的功夫,他又下山,手里抓着两只麻雀,递给祸斗,说:“斗哥,吃饱了帮我找玉儿姐,以后我再给你打别的东西吃。”
祸斗嗅了嗅鼻子,却不吃。
许逊笑道:“有毛,它想让你拔毛。”
王五惊道:“真会享受,我好好伺候你。”王五迅速拔毛,手法娴熟。祸斗吃了两只麻雀,抖了抖身上的毛发,撒腿狂奔,朝野猪林方向,一溜烟就不见了。许逊等人跟着祸斗跑。
片刻后,许逊听到祸斗愤怒的叫声,暗叫不妙,让众人加快速度。
等众人找到祸斗,赫然发现祸斗围着一局吊在树上的尸体打转,尸体张着嘴,死不瞑目,正是张玉儿。
王五趴连忙爬上树,割断绳索,趴在张玉儿尸体上嚎啕大哭,撕心裂肺,闻者落泪。
许逊蹲下来检查尸体,闻到一股胭脂水粉的味道,而张玉儿天生丽质,很少涂抹这些东西。他观察张玉儿脖子上的勒痕,自言自语道:“看起来像是自杀。会不会是有人伪装她自杀?”
他见张玉双拳紧握,用力掰开,手掌里掉出来一枚戒指。许逊捡起戒指,放在眼前细看:“女性的戒指,这是谁的?”许逊翻来覆去地看,瞧见戒指内侧有一个非常小的字:贞。
捕头张突然叫道:“这是董贞的戒指!我在她身上见到过!”
许逊问:“董贞的戒指?她的戒指怎么出现在张玉儿的嘴里?难道是董贞砸死了张玉儿?她们俩有什么仇怨?”
王五愤怒地叫喊:“我去杀了那个董贞!”
许逊拉住他,说:“还不能确认,说不定凶手偷拿了董贞的戒指,张玉儿临死之前把戒指偷下,告诉我们凶手和戒指有关。捕头张王五,你们把尸体抬回去,我去找胭脂店找董贞。”
王五哭着说:“大人,一定要给玉儿姐报仇啊!”
许逊带着祸斗先行一步,狂奔至胭脂店,瞧见董贞正在招呼客人做生意。等客人走后,许逊拿出戒指摆在柜台上,问:“董贞,这戒指是你的吧?”
董贞大惊:“是啊,怎么在您手上?”
许逊说:“我也想问你,这戒指不是应该在你手上么?”
董贞支支吾吾地说:“我,那个,戒指搞丢了,我还以为被人偷了,没想到在您手上,太巧了,您把它还给我吧。”
许逊见董贞伸手,便打算将戒指给她。
这时李岩走进胭脂店,瞧见许逊在此,似乎有些吃惊,又退了出去。
许逊背对着大门,喊道:“李岩,怎么,看到本县就不进来了么?”
李岩讪笑道:“学生还以为大人在查案呢,不敢耽搁,所以回避。”
许逊转过身来,手里捏着那枚戒指,说:“随便谈谈话而已。本县向来是与民同乐,从不扰民,想必你是来找董贞诉衷肠吧。你们请,本县回县衙。”
李岩忙说:“不如坐下来喝杯茶吧。”
许逊面带微笑看着李岩,李岩坦然面对。
董贞吩咐她的女儿:“曹乐,去给大人倒茶。”
曹乐是个十来岁的小女孩,噘着嘴说:“不倒,你不给我买小松鼠,我就不给你干活!”
董贞脸一红:“你这熊孩子,给县令老爷倒茶的机会都不知道珍惜,罢了,我自己倒。”
曹乐叫到:“我还是要小松鼠!”
许逊问她:“你为什么要小松鼠啊?”
曹乐说:“今天我上街,看到有人卖小松鼠,好可爱,我想买,我妈不给我钱!小气鬼,哼!”
许逊在曹乐董贞李岩三个人的脸上扫来扫去,问:“你们何时摆喜宴?本县想来讨杯酒喝!”
李岩说:“八字还没一撇呢,让大人见笑了。”
许逊瞅了曹乐一眼,说:“哦,本县还有事在身,告辞。”
他返回县衙,瞧见王五依旧守着张玉儿尸体大哭,他问道:“王五,你会抓小松鼠么?”
王五一愣。
许逊说:“我怀疑董贞和李岩有点问题,但是两人很会演戏,不过,小孩子不会撒谎……我想请你抓一只小松鼠,找到机会和曹乐说话,问她董贞和李岩之间的关系。你要装作没事儿人的样子,不要告诉别人张玉儿死了,也不要把悲伤表露出来,免得董贞和李岩起疑心。”
王五咬咬牙,擦干眼泪,说:“我这就去抓。”
过了三个时辰,王五回到县衙,说:“我抓了一只小松鼠,去胭脂店,看到曹乐一个人在外面玩,而董贞跟着李岩去看戏了。我便把松鼠给她,她很高兴,我问了她问题,打听到董贞已经和李岩厮混在一起,经常一起过夜。董贞很喜欢李岩,竟然把戒指送与他。大人,李岩就是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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