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清河裴氏

这章本来是和上章合为一章的，只是人生就像个茶几。我承认，我人品不好，我有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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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时分，演武堂的东厢房灯火通明。一众校尉都在忙着把行囊往自己的寝室里搬。整个东厢房一阵鸡飞狗跳。其实梁伯梧这样安排是另有苦心，军中将士大都是“夜瞎子”，如遇夜袭，军中极易炸营。此举无非是想考校校尉们在夜间的应变能力。只是刚才的紧急集合，众校尉的表现让梁伯梧失望不已。也就失了继续观察的兴趣。

演武堂中的寝室皆是大通铺，中间用隔墙隔开，每个寝室住四人。通铺的下面铺有地龙，雍凉二州冬季酷寒，地龙倒是个寻常物事。

秦骧看来跟张宝正颇有缘分，两人被分到了同一间寝室。张宝正刚想和秦骧熟络一下，便闻外面传来吵闹声。听声音，好像朱由贤也在里面。张宝正连忙和秦骧赶了过去。

发生吵闹的是甲字三号房，秦骧和张宝正赶到的时候看热闹的人早已经把这里围了一个大圈。秦骧和张宝正挤上前去，只见朱由贤给几个凉州纨绔围在中间，那张肉乎乎的脸此刻涨得通红，正在向一个领头的身穿月牙白锦袍的世家子弟小声地解释着什么。那世家子弟面容白净，也算是一表人才。只是那双三角眼总给人有点阴狠的感觉。

秦骧一眼就看出，这帮人就是今日下午从自己身边扬长而过的那班世家子弟。张宝正见到此状，按捺不住就要上前打抱不平。秦骧死死抓住张宝正的衣袖，示意他望向外边，只见堂中的教头正在急匆匆的赶来。

乔良此时正心急火燎地往东厢房赶，心中的满腔怒火几乎就要爆发。乔良虽然身上不过挂着个正七品的翊麾校尉衔，但作为演武堂的教头，乔良对那些凉州来的世家子弟颇为不屑。用乔良的话说：来到这里，是条龙你得给我盘着，是只虎你得给我趴着。那些个世家子弟那个来到这里不是得乖乖夹起尾巴做人。若是谁敢不长眼的话，嘿嘿，演武堂里的军棍可不是当摆设的。乔良越想越怒，心底下决定给那个不开眼的东西一点小小的教训，让他好好记着演武堂中的规矩。

见到演武堂的教头上来，围观的众校尉一哄而散，只是远远地望着这边的发展。乔良气冲冲地走到跟前，不过问明带头挑事者的身份后。原本心中的满腔怒火就像秋日的寒霜遇到太阳，瞬间消失得干干净净，不留一点痕迹。乔良此时再也顾不上什么教训了，心中只是懊恼此事该如何善后。乔良虽然对那些寻常的世家纨绔鸟都不鸟，只是清河裴氏似乎不在此列。

清河裴氏是朱雀一等一的豪门大族。朱雀开国之时，清河士族出力最大，裴家先祖更有从龙之功，裴家当时的家主裴元庆在开国之时就被封为勋国公，开府仪同三司，子孙世袭罔替。裴家子弟历来入朝为官不在少数，当今的裴家家主更被拜为户部尚书，权倾朝野。虽然对方不过是裴家一支脉子弟，但也不是只见能招惹得起的。

乔良一时间左右为难，不由得细细思量起来。裴玉钦见到这样，心底冷笑连连。裴玉钦虽然嚣张跋扈，但脑袋并不蠢，心想自己这个裴家子弟的身份还是大有作用的。裴玉钦可不会不长眼地去招惹演武堂的真正大佬。那可是连当世的权阉曹大内侍都敢顶撞的家伙。自己去了肯定没好果子吃。至于下面的小鱼小虾，就给裴大公子无视了。

裴玉钦原本对家族发配自己来偏远的凉州心怀不满，现在倒是有点赞同起家族那帮老爷子的决定了。裴玉钦来到凉州后，很快就和本地的纨绔打成一片。整日里不是斗狗溜马，就是饮酒狎妓。裴玉钦在凤州的时候，就是个出了名的纨绔，只是天子脚下，怎么着也得收敛一些。来到凉州后，没了那帮老爷子在上面盯着，便愈发变得肆无忌惮起来。在凉州，裴大公子伤天害理的事可是干了不少，也不晓得以后生孩子有没有屁/眼。

裴玉钦进演武堂不过是过过场子，顺便熬点资历。对于家族的安排，裴玉钦也就认了，心里想就当去清凉寺吃几个月斋饭吧。没想到到了演武堂后，才发现这里的环境比自己想象的还要不堪。饭菜不如猪食也就罢了。可要四个人挤一张大通铺，那是自小就锦衣玉食的裴大公子万万不能接受的。朱由贤不过是运气不好撞到了枪口上。裴玉钦原本就想找点事情发飙，便赏了朱由贤一个大耳刮子，连带一顿不带脏字的臭骂。

乔良细细权衡了一番得失后，觉得还是两害相权取其轻。这事虽说不过是个小事，但若真个捅到上面去，自己的顶头上司摆明是个软硬不吃的主，连当世的大权阉都敢得罪。这事肯定是不肯让步。而这位裴大公子看样子也不是善茬。若是让他惦记上了，指不定会搞出什么幺蛾子。反正背后有裴家撑着。闹到最后遭罪的还是夹在中间的自己。

乔良思量已定，便和裴玉钦行到一边细声讨价还价起来，如此这般之后。得到让步的裴大公子心满意足地和那班纨绔扬长而去。

秦骧见事情已经了结，便上前请求将朱由贤调到自己寝室。早已经焦头烂额的乔教头想也不朴想就答应了。

在回寝室的路上，张宝正对刚才之事犹自愤愤不平：“那裴玉钦不过是裴家一支脉罢了，便如此嚣张跋扈，若真来了个嫡亲子弟，还不把凉州翻了个地朝天？朝中那帮子御史看来都是吃干饭的。”

朱由贤见张宝正竟然说出这样一番大言不惭的话来，生怕他惹祸上身，连忙上前劝解。直到此时，秦骧才知道，原来张家跟朱家竟是世交。朱老爷子落魄的时候曾在张家蹭过不少次来，两家历年都有往来。也算得上是贫贱相知。朱由贤和张宝正更是儿时玩伴，只不过两人性格大为不同。朱由贤一向懦弱，遇事谨小慎微，自己捐了官身的事儿一直不敢告诉张宝正，却没想到两人在伙堂里碰上了。而张宝正则性格耿直，好打不平，一向以朱由贤的大哥自居。张宝正也确实比朱由贤大了两三岁。

秦骧知道原委后心里暗想，怪不得张宝正一碰上自己就自来熟呢，原来自己无意间给他的小弟出了此头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