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胡人

2019-03-07 作者: 匪军三千
第十六章 胡人

秦骧循着声音往前数十步。看到在一处断崖边上,一个中年汉子躺在地上,已然昏迷,只是下意识地发出断断续续的呻吟。秦骧忙上前察看,只见这位中年汉子身着寻常土布衣裳,身高九尺,鼻梁略为高耸,皮肤较为白皙,却是个胡人。那汉子的脚踝处瘀黑一片,中间有两个红色的小印子。看样子,应该被毒蛇咬了。

朱雀王朝以儒家治国,讲究夷夏之大防。认为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因此除了边城的马市和西来的商队。朱雀境内罕见胡人,即使居住在朱雀境内的胡人也千方百记予以同化,三代之后再难看出其差别。看那汉子的衣着打扮,应是居住在附近的采药客。只是这里离边城将近四百里。怎么会有胡人出现在这里呢?

救人要紧,秦骧也顾不得细想。从靴筒中摸出一把银制的匕首。匕首长约七寸,西戎样式,匕上装饰的花纹精致。这匕首秦骧得自西戎。当时看到这匕首不凡,秦骧就给没了下来,并没有依例上缴。秦骧顾不得磨蹭,用匕首在伤口处划了道口子放血,匕首触及伤口,即时变黑,流出的毒血还带有一股腥臭。看来汉子所中的蛇毒甚烈。秦骧从袍角撕下一道布条,缚住汉子的大腿。见毒血放得差不多了,秦骧蹲下身来,把残留的毒血吸净。

秦骧从军多年,生活一向自理,对一般草药的药理也略知一二。秦骧在周围寻了几味草药,也不管有没有效,就放进嘴里嚼烂,敷在汉子的伤口上。再细心地将伤口包扎好。秦骧其实也是死马当活马医,能不能救过来就看天意了。

也许是秦骧的草药真的有效的缘故。过了好一会儿,那汉子悠悠的醒了过来。看到身旁站着一位陌生的军汉,下意识地抓紧了身边的药锄。这时汉子看到脚上的伤口已经被包扎好,也明白到是面前的军汉救了自己一命。意识到自己方才的举动很是失礼。汉子咳嗽了一声,用生硬的朱雀官话道了一声谢。话音里带着浓浓的凤州腔。

秦骧一直对汉子的来历感到好奇,此时见到汉子醒了过来,便上来攀谈起来。那汉子倒也豪爽,见到秦骧救了自己一命,对秦骧也不隐瞒,将自己的来历一五一十地道出。

原来,那汉子名叫纳颜。是东胡一位部落祭司的儿子。曾在朱雀皇城游学,对朱雀的文明极为仰慕。只是朱雀对胡人防备极深,甚至可以说是歧视,令纳颜失望不已。更令纳颜感到愤恨的是,十三年前朱雀挑拨东胡内乱,东胡因此分裂为数部,彼此间相互攻讦,至今仍战乱频乃。纳颜所在的部落也在战乱中失去音讯。觉得心灰意冷的纳颜有家归不得,又不愿继续居留朱雀皇城,便带着妻小隐居下来。

纳颜原本居住在离朱雀边境较近的王屋山,希望就近能打听到部落的消息。只是边民们对他们一家极不友好,纳颜一家在王屋山举步维艰。连吃饭都成了问题。纳颜原本在部落中身份尊贵,从未曾放过牧,更遑论农耕。谋生的本事可是有限的很,好在纳颜曾经在朱雀皇城跟药师堂里的炼药师学过几日炼药术。虽不过皮毛,但认几味药已经足够了。于是纳颜便成为一个采药客。靠给洛州渭城的药师堂采药维持一家人的生计。

大庾岭虽然山地陡峭,环境险恶。但碎石乱草间长有不少珍贵的药材,纳颜辗转来到此处后,便带着一家子在这里安顿下来。纳颜今日来来这里,主要是采一味叫幽幕遮兰的药材。这株幽叶遮兰纳颜已经留意了两年,这几日正是幽叶遮兰成熟的日子。幽幕遮兰主要长在山风凛冽的悬崖峭壁,性喜寒。有七片灰白细叶,果实朱红,为七年生草本植物,旁常有毒蛇守护。纳颜今日就是让守护的毒蛇咬了,好在被咬的时候还在悬崖边,要是在下去的时候被咬了的话,那这条命就悬乎了。

秦骧与纳颜一见如故,想着帮人就帮到底。也不听纳颜的劝阻,一把抢过采药用的木锄石盒,叼着匕首就下了悬崖。

秦骧在峭壁上灵活地攀援着,不一回儿就来到了幽叶遮兰生长的地方。只见峭壁间的石缝上,幽叶遮兰那细长的叶子迎着山风不住地摆动着,顶端所结的三颗果实像珊瑚珠一样圆润。离幽叶遮兰不远的石里,一条灰褐条纹的毒蛇正卷曲着身子盘在那里歇息。那蛇只两尺来长,身上的花纹与周围的山石浑然一体。不仔细看,很容易就会着了毒蛇的道儿。

秦骧空出一只手,取下叼在口中的匕首。对准那毒蛇一掷,正中蛇头,那毒蛇挣扎了几下就不动了。秦骧待毒蛇死透后才爬到幽叶遮兰的跟前,小心翼翼地采起药来。幽叶遮兰忌金石之物,触之则萎。秦骧小心地用药锄将幽叶遮兰从石缝中挖出来,尽量不损坏根须。弄净根须上带出的泥土后,再将其放入石盒里。

把这一切都弄妥后,秦骧便去取还插在蛇头上的匕首。顺便把那蛇的蛇胆取出来,囫囵吞下。随手把蛇尸抛入山崖中。再沿着峭壁手脚并用地攀上去。

正在悬崖边苦苦等候的纳颜,见到秦骧完好无事地上来后,一颗悬着的心才放下来。秦骧见到纳颜担心的神情后,心中一暖,不由得想起他的赵叔来,一时间不禁有些酸楚。

山道险阻,纳颜脚踝受伤,行动不便,秦骧不放心他一个人回去。也不顾纳颜反对。一把就把纳颜背到身上。让纳颜在背上指路。便沿着山路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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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骧背着纳颜走了近一个时辰的山路,便来到一处平缓的山麓。这时景色为之一变,不复外面的险恶。处处透着一派平和。山间的草地上,几只山羊安静地吃着草,靠山的沙枣树丛中一座山石垒就的小屋正袅袅地冒着炊烟。在沙枣树下,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正和一条大黄狗在玩闹。

见到秦骧他们过来,小姑娘带着大黄狗迎了上去。小姑娘一眼认出趴在秦骧背上的正是自己的父亲。见到纳颜神色萎顿,不由得担心地询问:“爹爹,您怎么了?神色这么不好,是不是病了?”

纳颜说了声没事,便向秦骧介绍说:“这是小女,名叫玉珈儿。”又对玉珈儿说:“别光顾着爹爹,怠慢了客人,玉珈儿,快点儿来叫人,这位是秦骧大哥。”

玉珈儿在这里很少见到生人,因此颇为羞涩。见到父亲开口,便怯生生地叫了声:“叔叔好。”

秦骧哑然失笑,自己有那么老吗?这也难怪玉珈儿,秦骧今年虽然还不到二十,但体格健硕。又在雍州塞外让削骨的朔风吹了数年,面相显得极为老格。再加上在演武堂中难得打理自己的仪容,下巴上早已长了一部小胡子。玉珈儿喊叔叔再正常不过。

秦骧将纳颜背进小屋放下,只见屋内陈设虽然简陋,但收拾得极为整洁。玉珈儿躲在门后,探着头好奇地往里边张望。小姑娘身着粗布衣裳,头上挽了两个发髻,身体还未完全长开,不过看得出是个美人胚子。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显得极有灵气。

这时从门外进来一个妇人,身材丰腴,眼角布满了细密的鱼尾纹,虽然岁月无情,犹可以看出当年几分风韵。那妇人见到玉珈儿这样,小声地呵斥了小姑娘几句,却没有多少责备的意思。纳颜忙作介绍:“这是拙内,名叫叶那拉,这位好汉名叫秦骧,今日多亏了他,要不我这条命就交待在外面了。”

纳颜的妻子闻言,对秦骧就是一番千恩万谢,又把玉珈儿叫进来。让小姑娘给秦骧磕头。秦骧那敢受这份大礼,连连推辞。纳颜的妻子听说秦骧是自己丈夫的救命恩人,对秦骧很是热情,张罗着要秦骧留饭。

此时天色已晚,秦骧要回去的话还要走不少时间的山路。山路难行,夜晚更是险恶。秦骧因此也不推辞,就留了下来和纳颜一家吃晚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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