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夜谈

2019-03-07 作者: 匪军三千
第十七章 夜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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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颜一家的晚饭极为简单,一大碗杂粮饽饽,一小碟熏肉,再加上燕麦稀粥,就这样对付了一餐。今日为了招待秦骧,纳颜拿出了了珍藏起来的马奶酒,叶那拉从外面摘来了一大篮子沙枣。饭桌上,女主人显得颇为局促,而纳颜则不断地向秦骧劝酒。秦骧看出夫妇俩眼里的歉意。秦骧知道,按东胡的风俗,招待远道而来的贵客,主人家要拿出自己家里最好的东西。而纳颜在朱雀漂泊十余年,身上值点钱的东西都拿出当了。靠着采药换来的钱,纳颜一家不过勉强维持温饱,实在是拿不出什么好东西来招待秦骧了。秦骧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也不作声。像没事儿一样跟纳颜谈笑风生。夫妇俩心下稍安。

纳颜每隔两三个月就会去七十里外的渭城药师堂把采来的药交割一次。再用卖药所得的钱来置办日用。纳颜卖药的所得很是菲薄,像那株几乎让他丢掉性命的幽幕遮兰,交割到药师堂,也不过只值五两银子。但这却已是纳颜一家三四个月的日用了。为了维持生计,纳颜的妻子叶那拉在小屋的旁边种了几十株沙枣树,家里还养了十几只山羊。即便如此,一家人的生活过的还很是困窘。但纳颜一家其乐融融,丝毫不因为穷窘的生活而自怨自艾。

晚饭后,秦骧和纳颜坐在小屋的外面天南地北地闲聊着,早有欣勤的女主人给两人端上酥油茶。小姑娘玉珈儿在一旁逗弄着那条大黄狗,不时转过头瞄几眼正在与父亲交谈的秦骧,玉珈儿自小生活在山中,生人比三条腿的山羊还要罕见,故此小姑娘对这位下巴长满细密小胡子的大哥哥充满兴趣。而那条大黄狗似乎对秦骧颇为畏惧,只是在远处警惕地望着秦骧,根本不敢靠近。

纳颜感慨地秦骧说:“我年齿比你长,我就厚颜自称一声大哥了。我羁留朱雀十余年,阅人不少。朱雀人一直视我们胡人为寇仇,像你这样能抛下偏见见危施救的,可以说是我平生所仅见。可我怎么也想不明白。朱雀立国之时,国力微弱,而我们东胡最早与之交好。比起朱雀与他国的连年交战。东胡与朱雀的边境一直相对平静,至于每年秋后的打草谷,那也是迫不得已的事。大草原环境险恶,牧民生存艰难。每年寒冬所刮的白毛风,更是冻毙人畜无数。何况边城的马市开后,打草谷的事儿也少了许多。可为什么朱雀还对我们东胡提防如此,必欲除之而后快呢?”

秦骧对纳颜是一见如故,见纳颜天真如此,也不隐瞒自己的看法:“我们朱雀有句话:卧榻之则,岂容他人酣睡。东胡离朱雀皇城不过四五百里地,东胡飞骑,旬日可至。东胡的数十万重骑,一直是朱雀皇帝的恶梦。试问东胡数十万重骑入边,朱雀将以何物抵挡。朱雀连年在边地筑高城,驻重兵,图的又是什么。驻屯凤州的七十万禁卫,防备的就是你们东胡。只有一个四分五裂的东胡对朱雀才再无威胁。朱雀才能从容地抽出手来对南晋,北唐用兵。而不用担心腹背受敌。”

纳颜没想到秦骧的一番话说得如此直白,闻言后一愣,思索良久才道:“怪不得我父亲说你们头脑里弯弯绕绕,花花肠子特别多。为人处事七分真,三分假,让人摸不着头脑。我们东胡人就没有这份心思,即便我们东胡能入主朱雀,也逃不过被你们同化的命运。如此百十年后,世上再无东胡人。看来当初我们支持朱雀立国,未必不是存了一份坐山观虎斗,好坐收渔利的心思。但论起谋略来,与朱雀相比,差距却不可以道里计。”

秦骧与纳颜一番对话,也是感触甚深,心中千头万绪最后都化作一句话:“天下从不简单,历史何尝温柔。”

秦骧的一席话,让纳颜放下了在心中一直困扰许久的执念,心境顿时开朗了不少。纳颜端起碗来尝了一口酥油茶,对秦骧说道:“我最大的遗憾,便是怕此生再无机会回到那广袤的大草原了。我们东胡男儿,生在马背上,死后也要回到神母的怀抱。若有机会,即便是爬我也要爬回东胡。若是不幸客死朱雀,我也不要葬在朱雀的土地上。就让我的尸骨化作一缕飞灰,飘回故土吧。”

秦骧对纳颜无来由的一番丧气话感到突兀:“大哥何出此言?时势不会一成不变,或许几年后形势有所好转。大哥未必没有重返东胡之日。”

纳颜摆了摆手说:“无妨,方才不过是有感而发,你也不用担心大哥我会想不开,说起来,这些年我最对不起的就是叶那拉她们母女了。特别是玉珈儿,她应该是草原上最美丽的花,。像百灵鸟一样无忧无虑地在草原上歌唱。只等待深爱她的勇士踏马而来,把这朵草原上最鲜艳的花朵娶回家中。而不是跟着她那没用的父亲,窝在这破山沟里每日为两顿饭而发愁。”

秦骧不同意纳颜的意见:“能跟家人在一起始终幸福的,若让玉珈儿孑然一人,即便是锦衣玉食,宝马雕车,怕是玉珈儿也不会开心。”

纳颜额首称是:“这些年虽然风雨漂泊,但一家人始终能生活在一起,日子过得倒也是充实。看得出,秦兄弟也是一个有故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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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夜色已渐深,叶那拉见到自己丈夫日里被蛇咬伤,虽然经过一番用药,已再无性命之危。但受创不轻,到如今依然精神萎顿。怕对他的身体不好,便催促他回去睡了。而秦骧却没半点睡意。便独自一人在月光下漫步。

今日是个满月的日子,浑圆的月亮像一轮银镜高挂星空。月色幽冷,洒下满地清华。秦骧漫步于月光下,思绪随着清冷的夜风飘散。纳颜的一家虽然生活困顿,但至少他们还有希望,一家人在一起生活倒也是其乐融融。反观自己,自从赵叔离去后,便剩下自己孤零零一人在这世上苟活。仿似那无根的浮萍,随风飘荡,却不知去向何处,前路哪方。

秦骧取出那对他得自凉州城簸箕巷的黑色子母埙,这对子母埙呈卵形,六孔,上施鱼游江河纹,上面并没有标识铃印。秦骧两手捧起其中一只,对着天际的圆月,呜呜地吹奏起来。

秦骧吹奏的曲子名叫《黄水谣》,曲调苍漠,曲声高亢如嘶,低沉如咽。这曲子是秦骧初学埙的时候赵饭头教给他的,只是当初赵饭头教得并不积极,秦骧学的也不算上心。故秦骧此时吹奏出来,得其声而失其韵。音调还错了好几个。

一曲未完,心口的绞痛就使秦骧不得不停下来,蹲在草地上痛苦地喘息着。秦骧对疼痛的承受力远异于常人,对寻常痛楚早已是毫无感觉。但每当心情激荡之际,心口的绞痛来得尤为猛烈。秦骧默默地运行起《涅槃经》,让心情渐渐平复下来。

不知何时,玉珈儿已来到秦骧的跟前。见到秦骧满脸痛苦,便蹲下来关切地问:“大胡子哥哥,你怎么了,是不是生病了?”

秦骧朝玉珈儿摆了摆手,说道:“没事。大哥哥我今天酒喝多了,肚子有点不舒服。对了,玉珈儿,你怎么不好好在房里睡觉,反而跑到大哥哥这里来了。还是快点回去吧,夜是风冷,很容易着凉的。”

“大胡子哥哥骗人,爹爹说酒只会喝醉人,从来没有听说会喝坏人的。”玉珈儿调皮地眨着她那对大眼睛对秦骧说:“还好意思说,也不知道是谁在外面像鬼叫一般吵,搞得人家睡不着觉。”

秦骧伸手在玉珈儿那两只发髻上摸了摸,笑着说:“好好好,是大哥哥骗人,是大哥哥吵得玉珈儿睡不了觉。大哥哥向玉珈儿认错了行不。”

玉珈儿把秦骧那只大手挪开,好奇地盯着秦骧放在地上的那对黑色子母埙说:“大哥哥,这是什么乐器啊,吹出来的声音怎么这么伤心呐。大哥哥你有什么伤心事吗?要不玉珈儿为你唱一首歌儿吧,爹爹都夸我唱的歌像百灵鸟一样清脆,爹爹要是生病的话,听玉珈儿唱一首歌就好了。”

秦骧看着天真无邪的玉珈儿,眼里满是宠溺:“嗯,这对东西叫埙,吹出来的声音确实难听,我还是听我的玉珈儿唱首歌好了。”

玉珈儿闻言便欢快地唱了起来。玉珈儿唱的是一首东胡民谣,秦骧虽不懂东胡语。但歌声清灵婉转,缭绕于耳际,久久回荡。也难怪纳颜对他女儿的歌声推崇如此,确实当的起百灵鸟之名。一曲唱罢,秦骧忍不住轻拍手掌叫好。玉珈儿唱完后,听得秦骧叫好,便伸出纤巧的小手来讨赏。秦骧大窘,话说自己身上还真拿不出什么东西来送小姑娘的。秦骧想了想,从怀里拿出他那把西戎的银制匕首,放倒玉珈儿的手上。

玉珈儿年岁虽小,也看出这把匕首价值不菲。忙推回去说:“玉珈儿不能收大哥哥这么贵重的东西,要不然爹爹会骂的。大哥哥把那个叫什么埙的东西送给玉珈儿就行啦。玉珈儿也不全要,就要一个好了。”

秦骧闻言一愣,感情这小姑娘原来是为了这对埙而来。又不好意思开口,因此动了这一番小心思。秦骧也不拿回那把匕首,硬放进玉珈儿的手里,说道:“大哥哥送你一个也没关系,不过姑娘家吹埙不好,拿来把玩一下就算了。这把匕首是大哥哥送给玉珈儿的见面礼,按规矩玉珈儿是不能拒绝的,要不,就是不给大哥哥面子。要是你爹爹敢骂你的话,大哥哥就跟他急。”

玉珈儿这才肯把匕首收下,收下后问秦骧:“爹爹说大哥哥明天就要走了。大哥哥还会来看玉珈儿吗?”

秦骧答道:“秦骧以后可能要出一次远门,估计有很长一段时间不能来看玉珈儿了,不过这几天大哥哥还是会再来的。”

玉珈儿问道:“大哥哥说的是真的?”

秦骧笑着说:“当然是真的,大哥哥从不骗人。”

玉珈儿听后露出了笑容:“那咱们来个勾,大哥哥可不许骗人哦。”

秦骧伸出手来笑道:“好好好,来拉个勾。”

“拉勾上吊,一百年不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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