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故布疑阵

2019-03-07 作者: 匪军三千
第二十二章 故布疑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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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的行进速度并不快,王善一行人赶了一个通宵的路,直到第二日将近正午的时候,才走到演武堂设在兰山的大营。经过一夜奔波,缉捕厅的二十几个巡捕早已是人疲马乏,跟在后面的十几条黑山犬也累得不轻。王善也不例外,两只眼睛都挂上了黑眼圈,眼皮累得直打架,只想好好睡一觉。惟有顾城依旧神采奕奕,脸上根本没有半分奔波之苦。

到达营地后,缉捕厅的巡捕自去歇息。王善顾不得眼困,就去拜见梁伯梧,顾城也跟在身后前往。

梁伯梧办公所用的营帐比周围的营房高大许多,在营地中十分醒目。王善和顾城很容易就能寻着,早有教头提前向梁伯梧禀告。王善和顾城走到梁伯梧营帐跟前的时候,一个演武堂的教头就把两人迎了进去。

王善在缉捕厅担任捕头多年,梁伯梧曾和他打过交道,可以算是旧识。见王善进来,立刻上前打了个招呼。至于跟在王善身后的顾城,梁伯梧从没见过,当下就疑惑地问道:“不知这位是?”

顾城拱手答道:“在下凤州典书顾城,自大栅门而来。”

梁伯梧为官多年,对朱雀朝堂的隐秘了解不少,听了顾城的回答很是吃惊。好在梁伯梧养气的工夫不错。脸上根本看不出来。

在朱雀,对朝中的官员最恶毒的诅咒不是“你就要滚去地狱了。”而是“你就要进大栅门喝茶了。”大栅门是诏狱代称,诏狱初创之时,连围墙也没有,只是在皇城外用木栅栏与周围隔开,诏狱诸人都是从前面的木门出入,久而久之,诏狱诸人便用大栅门指称自己工作的地方。诏狱于内纠察百官徇私枉法之事,于外刺探他国军情秘报。直接听命于天子,有便宜行事之权,人称“天家鹰犬”。在朱雀朝堂地位一直举足轻重,其权势隐隐然凌驾于刑部和大理寺之上。

梁伯梧对顾城的过去也略知一二。虽然自己比顾城的官位高了好极阶,但梁伯梧并没有端起上官的架子,而是按平阶回礼道:“久仰顾青城大名,今日得见,方知传言非虚。”

三人叙完话后,便分主次坐下。梁伯梧叫来金铭经,让他说起案情的经过来。顾城听完金铭经的叙述后,蹙眉沉思了一会儿,才道:“能否带我去看一下几人的尸首?”

梁伯梧答道:“当然可以,现在就让金先生带你们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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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玉钦四人现在停尸在外面的一座营房里。金铭经几人还未走近,远远就闻到了一股浓烈的尸臭。金铭经赶紧拿出几块手帕,在上面洒上桉子油,分给王善和顾城。王善连忙取来捂上口鼻。顾城则摆了摆手,拒绝了金铭经的好意。

现在已经是初夏,温度逐渐开始升高。为了防止尸体腐败,梁伯梧已经命人将尸体用粗盐腌住。在粗盐的腌制下,裴玉钦几人如今面容扭曲,看上去颇为狰狞。王善和金铭经紧紧捂住口鼻,才敢行入营房。顾城对此却似乎全无感觉,自顾自上前细细察看起四人的尸首来。

大概过了一柱香的工夫,金铭经三人方从营房里出来。离得停尸的营房稍远后,金铭经和王善拿掉梧在口上的手帕,大口地呼吸起来。显然刚才在里面呛得不轻。顾城这时却出声赞叹道:“好狠辣的手段,好巧妙的刀法,好精细的心思。”一连叫了三声好,顾城一向自视甚高,从不轻易夸人。秦骧能得顾城赞誉,也算是有几分本事。

金铭经附和道:“凶徒的确是狡猾,连杀四人后。又将几匹马后臀捅伤,让马受伤吃痛而走,以此来混淆众人的视线。自己则骑马向青口关逃去,我等追了一夜,才在离青口关百余里处的山道上发现一力歇倒毙的马尸。应是凶徒急于逃亡,不惜马力赶路所致。凶徒如今弃马而行,也不知道出关了没有。梁都尉昨日已经派快马连夜赶去青口关,希望还来得及封关盘查。”

顾城听了金铭经的话后,面上露出几分笑意,显得有点高深莫测。顾城对金铭经说道:“凶手虽然有可能逃去东胡,不过在我看来,机会甚微。”

金铭经疑惑地问道:“敢听顾典书高见?”

顾城回道:“我朱雀对东胡一向戒备,边关上对来往的商客盘查甚严,那凶手既无告身,又无路引,如何混出关去?青口关周围俱是千仞大山,绵延数百里,凶手很难翻山而过。就是让凶手出了关,进入茫茫大草原,凶手就跟黑夜里的萤火虫一样显眼。东胡如今势弱,哪家部落又敢冒得罪朱雀大臣的风险收留一小小校尉。若无人收留,凶手在大草原上以何谋生?难道凶手愿意被卖作两只脚的牲口,在东胡人的皮鞭下过活?”

金铭经听了顾城的分析,感到大有道理,只是还有一事不明,当下便向顾城求教道:“马到了夜里极为胆小,若无凶徒在马上鞭策,那马如何能一夜在山道上狂奔数百里,以致力歇暴毙?”

顾城笑道:“这也是我感兴趣的地方,听闻金先生乃提刑出身,对仵作之事应该颇为熟悉,可以对那马尸解剖一番,或许有所发现。”

金铭经听到顾城的建议,虽然犹有疑虑,还是向顾城拱手作揖,匆匆拜别而去。

金铭经离去后,顾城叫了一声王捕头。王善一直候在一旁,顾城和金铭经的对话,王善很知趣地没有上前插嘴。听到顾城叫自己,王善立刻上前应道:“不知顾典书有和吩咐?”

王善的官位比顾城还高两阶,此时王善对顾城的态度就像下官见了上司,神态恭顺。顾城对此也不以为忤,道:“凶手还来不及收拾,就匆匆而逃。营里应该还留有凶手的衣物,你可命你的属下携黑山犬循着气味查探。另外,若凉州军府的卷宗送来,麻烦王捕头命人抄录一份送到我处。”

王善听后,向顾城行了一礼道:“在下立马去办。”告辞而去的王善面露喜色,有诏狱的人出手。自己该不会被拖出去当靶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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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众多消息很快就传到了顾城的住处。顾城斜躺在营中的大床上,翻看传来的各种消息。态度慵懒,显得有点漫不经心。

那书童侍候在一旁烧水沏茶,不一会儿,茶香缭绕。

传进来的消息很多,不乏惊人发现。金铭经解剖马尸,在马的肛门里发现了泡得发胀的黄豆。显然是秦骧把黄豆放进马的肛门里,干瘪的黄豆在湿润的肛道里吸水发胀,挤压肛门。马吃不住痛,所以夺路狂奔,直至气绝身亡。看来秦骧逃去东胡的可能没有了。

王善送来秦骧的卷宗后,还报告了一条他忽略了许久的线索。半月前凉州城西酒糟巷发现一无头尸首,经法华宗的修士证实,是法华宗失踪月余的内门弟子姚承晚。之前曾为凉州城苏家的供奉,苏家报称,姚承晚失踪之前一日,曾在迎春阁前一帮军汉有过冲突,此案的凶嫌秦骧也在其中,不排除是秦骧寻衅杀人的可能性。

顾城细细地翻看着秦骧的卷宗,看了几遍后,笑着对自己的书童道:“玉儿,原来我不过是想卖裴家一个人情,对这件案子本身并没有多大兴趣。不过我现在改变主意了。那位名叫秦骧的凶手更吸引我,至于裴家的人情,如今还在其次。你快去凉州调我们的人马过来。”

那个名字和女子一样好听的太监回道:“爷,那人又有什么惊天的本事,能让爷您连穆公的吩咐都不听,执意要卷入此案呢?”

顾城答道:“我看了那几人的尸首,伤口处光滑平整,那位校尉刀法之巧妙,力度之准确,便是比诸我们大栅门里的老倌,也丝毫不差,尤其是最后腰斩那个裴家的子弟,从尾椎骨上四节骨处下刀,最是省力。腰斩后三四个时辰而不死,更是惯于此道的老手才有的修为。而且据说他还杀了一个法华宗的修士,此人武夫的修为一定惊人,却甘心在军营中沉寂多年,这本身就很不正常。最后,那校尉在军中多年,卷宗里却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除了童年的境遇有点悲惨外,在军中的表现一直都是不温不火,按部就班,既没有什么特别的嗜好,也没有什么出格的行为。直至此案暴发,如果我没猜错得话,此人跟我一样是个冷静的疯子。身上一定藏着什么大秘密。至于是什么秘密,恐怕只有抓获此人才知道了。”

顾城最后还说了一句:“此人心性冷静,思维慎密。还能在暴怒中保持理智,很久没有遇到这样有趣的对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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