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三十三章

在院子门口，碰见了长姐，她甫一见我，脸上的神色真是精彩，不知怎么的，我心里还有些小得意，面儿上却还是对她的笑意一如往昔。

她也很快定下神来，只是朝微影瞪了一眼，便又神色如常，我二人各自道了声‘新年好’，便一前一后的进了屋。

父亲和白氏不知在说什么，脸上也都是笑意洋洋。

“父亲，母亲。”我跟在长姐的后面，同她一起恭恭敬敬的请安。

“先坐吧，等你哥哥进门了，咱们再一同给老太太请安去！”白氏笑的一脸和气。

“尤儿好久没见哥哥了！”长姐也笑罢，又小声念叨，“只求他这次回来莫数落我才好！”

“你这孩子，浑说什么！你哥哥最是疼你的！”白氏嗔她。

父亲也道，“你哥哥为长子，重任在肩，自然不能和你们女儿家一般了。”

说话间，就有小厮来传话，“老爷！夫人！大少爷回来啦！”

话音未落，一青袍少年撩袍抬腿入内，一进门便双膝跪地，行了大礼，

“孩儿见过父亲、母亲！惟愿双亲身体安康，事事顺遂！”

白氏早已站起身来，只等父亲开口说完，“我儿快起！”便赶紧冲上前去，泪眼婆娑地将他扶起。

我在一旁站着，认真地瞧着我这第一次见的哥哥。

他是全家人眼中的骄傲，从小便有‘神童’之称，十三岁便下场考试，虽说只得了个童生，但却比那些考了一辈子什么功名都没捞着的人来说，好了太多。

明年秋天，他自然是要考的，不然也不会卷着铺盖住在书院，伯爵府没法子世袭，黄家本就人口不兴，若想要家族长盛不衰，科举是唯一的出路，更别提他这个嫡长子了。

我这儿正瞎想着，突然就被点了名。

“想来这位就是二妹了吧。”他转过身来，好一个少年郎！我不禁在心里赞了一声。

赶紧上前行礼，“夏薇见过哥哥。”

“不必多礼！妹妹回府时，我着实脱不开身，这礼物便当做赔罪了。”他身后的小厮递过一个精致的盒子，打开一看，竟是一只珠钗，倒不见得有多贵重，但胜在样子新颖有趣！

我赶紧道谢，“多谢哥哥！”

他的‘不必’还未音落，就被长姐一把拽过去，“哥哥！我的礼物呢？”

长兄脸上的笑容明显宠溺了很多，“自然少不了你的！”

长姐接过礼物，拿出了一支步摇，冲我笑的得意。

“好了！”父亲笑着摆了摆手，“人都齐了，便一起去你们祖母那里吧，莫让她老人家等急了！”

一众主子丫鬟小厮的，这才浩浩荡荡的向着祖母院里走去。

甫一进屋子，祖母就抱着还未来得及行礼的长兄看个不停，一口一个‘孙儿’，一句一个‘心疼’。

如果说长姐和祖母的亲昵有些做给我瞧的意思，那么长兄，就真的是祖母的心肝儿了。

这里上演着祖孙情深，我却在祖母身后发现了另了不得的人物。

“袁姨娘这是身子大好了？”瞧着白氏皮笑肉不笑的样子，想来她也没想到，长时间抱病的袁姨娘，会在这时候打扮的温柔可人的站在祖母身后。

袁姨娘却也不慌，徐徐的向父亲和白氏行了礼，才答道，“妾身近来觉得身子渐好，不知是不是赶上了过年的喜庆，今儿早起床，竟发现又好了许多，便不敢耽搁，先到老夫人这儿请安，恭候老爷夫人了。”

她温声细语，父亲显然很吃这一套，微笑着点头，“知道孝敬母亲这很好，身子好了也是喜事一件。”

袁姨娘喜不喜的我不知道，但发压岁钱的环节，我是真的很喜欢的！

祖母叫丫头们拿来了准备好的荷包，一一发给我们，长兄、长姐和我，当然还有小寅明一字排开，吉祥话儿说了一箩筐，直逗得满屋子人笑弯了腰，才罢休。

我刚要起身，便听得长姐说道，“祖母今日的抹额真是别致，花样竟是从未见过的！”

我抬眼一瞧，正觉得眼熟，祖母便指了指我笑着答，“这不是你妹妹孝敬我的么！”

啊！是了，这是我早些时候送给她老人家的，今天竟戴上了，这可是我与她老人家关系改善路上质的飞跃！我的心里止不住的高兴。

长姐的脸色确是有些精彩，“不曾想妹妹还有这样的手艺，怎么不见给母亲做个什么？”

我知她心中不快，大过年的我自然也不会没的生事，便略微低头，回答她，“给母亲也绣了鞋垫、荷包和帕子的，姐姐可能是忘了。”

她见我态度尚可，很是满意，便下了台阶，“哦，我近来事多，怕是忘了，以后针线上怕还是要请教妹妹呢！”这事就算揭过不提。

“好了！”父亲发话了，“一家人不容易团圆，今儿啊！咱们就热热闹闹的过个年！”

大家寒暄了一阵子，便叫丫头们摆饭，依次上了桌。

虽说食不言寝不语，但在这个特殊的日子，大家还是又说有笑的，白氏也破天荒的允许我们几个可以小酌一点甜酒，别说，这就甜丝丝的，到是真的好喝！

小寅明就不行啦，只能干看着，在乳母怀里也不老实，扭扭晃晃的，样子逗趣极了！

祖母也稀罕的不行，兴致勃勃的从乳母怀里接过小家伙儿，喂了他半碗牛乳燕窝羹才算作罢。

袁姨娘的眼里更是充满怜爱，仿佛全世界只剩下小寅明一人。

这时外面开始有鞭炮声传来，接着便开始有五颜六色的光亮闪过，我和长姐得了白氏的允许，跑到院子里去看，漫天的烟花，绽放在漆黑的夜空，一束束直窜入黑夜的尽头，又忽的爆开，绚烂极了！

散了席，回到司音阁，躺在床上，心里却有些想念姨母和师傅，不知道她们此刻和谁团圆？吃的什么？有没有想我……

我这里已经进入了梦乡，可有的人却睡不着。

“老爷还和少爷在书房？”

“回太太的话，正是呢！”顾妈妈笑着答道。“大少爷有出息，用完饭便和老爷进了书房，一个时辰了，还没出来呢！”

“我的儿越发懂事了！”白氏抚着儿子给她带回来的金丝软枕，感慨道，“谁说读书就只出书呆子的？我的儿回来还不忘了娘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