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三十四章

顾妈妈伺候着换了寝衣，白氏靠坐在床上，“妈妈你说今日是不是奇了？像是跟我作对似的，一个二个的都出来生事！”

顾妈妈回想今日的情形，却也有些摸不着头脑，“旁的还好说，只是这袁姨娘……”

白氏一提起袁姨娘就来气，当日将她抬进来，本是想着分一分穆扶音在老爷心里的位置的，不曾想得了一子便张狂起来，她使了些手段才得了今天的局面，安生了几年，今日却又毫无预兆的出来了！

“怕什么？！我倒要看看她能翻出什么浪来！”自己的孩子都大了，即便是袁姨娘重新获宠又能如何？！待她的寅清得了功名，别说她一个姨娘了，全府上下都得靠她的儿子！

“那丫头也是个能耐的！虽说尤儿这次面儿上做的过了些，可你说，她怎么就变出了个一模一样的衣裳呢？”

“那还不简单！”顾妈妈不以为然，“只要有银子，哪儿不能做身衣裳！”

“那倒也是，”白氏点头，“不过，她能照着做身布料、花色、款式都一样的，也是个有心眼儿的。”

白氏按了按额头，“一个二个的，像是天生跟我作对的！”又转头吩咐顾妈妈，“明儿叫倚梅，不，书蕾的老子娘来一趟。”

翌日一大早，绿芸便带着一众一头婆子们笑吟吟的给我请安，

“咱们祝二小姐事事如意，身体安康，新年大吉！”

“赏！”我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荷包，让绿芸给她们一一分了下去。

“这么多啊！”底下有小丫头开始惊呼。

像是一石激起千层浪，院子里瞬间热闹起来，

“这也太多了！”

“太好了！除了给我娘的，还能自己留一些呢！”

“待哪日能出去了，我要买好些东西！”

“这得能买多少沁香园的千层酥啊！”

“你就知道吃！”

……

刘妈妈拿着荷包，也很欢喜，“小姐，这会不会太多了些？”

我笑着摇摇头，对站在屋内的一众丫鬟婆子道，“一早我就说过，在这院儿里，只要不生事、踏实做手里的活计的，只有好的！”

“自我回来的这些日子，咱们院里的都辛苦了，我今儿再说一句，在我眼皮子底下干活儿，活计到是其次，心思得正，心正了，自会有你们的好处！”

大家都笑着应了，朝我行了礼，便都散了，我还要去给父亲母亲请安，便叫绿芸来，却听得绿芸轻唤书蕾。

“书蕾？怎么瞧着心不在焉的，没事吧？”

“啊？”书蕾惊觉有人唤她，回过神来，“啊！没事、没事！”便急急地出去等我了。

我因着时间紧，就没有深究，穿戴整齐，也出了门。

到了蒹葭阁，父亲和白氏天不亮就进宫谢恩了，还未回来。

长兄和长姐已经在了，我实在有些不好意思，赶紧上前行礼。

“呦！妹妹头上这簪子到是别致！”

我今日戴的是个白玉簪，其实玉质并不通透，里面还有些许暗点，委实算不得上乘，只是匠人用心，将暗点摆在了梅花中间，像是花蕊般，凭的增了些趣味。

“不过是不值钱的玩意儿，能入姐姐的眼，也是它的造化。”

长姐像是也看明白了簪子的底细，又听我回的谦卑，便放过了我，“那倒也是，若日后妹妹出门，大可到我这里来借，看上什么了，做姐姐的自然会借给你的。”

我笑着道了谢，这才算完。

黄寅清冷眼旁观，瞧着自己的亲妹子飞扬跋扈的神情暗自叹气，这丫头，从小被母亲宠坏了，在外面散了些虚名出去，和旁人一对比就漏了陷。

再看这位庶妹，穿着不够贵气，发饰也实在简单了些，但站在这里，不卑不亢，就连谦卑之词都说的气韵有加，这份气度，委实难得。

他一早就知道有这样一位庶妹的存在，那时母亲常常在夜里暗自伤心，白日又端坐如常，那时他还小，又的父亲亲自教养，对于母亲的痛苦，并不能感同身受。

后来他进了书院，与同窗闲谈时才知道，有些人家，妾被一张席子卷出去也是常有的事，为何他的母亲却要那样辛苦？

他日夜苦读也是想要让母亲底气更足一些，但这次回来好像跟他想的有些不一样。

他正过身，问道，“二妹妹怎么不带个手炉出来？”

“哈？”突然被点名的我有些没反应过来，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还是我这玉树临风的哥哥第一次主动和我说话，赶紧回他，“出门有些急，忘记了。”

“哦，冬日天凉，还是保暖些的好。”

“是，夏薇记住了。”对这个全家的希望，我还是不敢怠慢。

他微笑着点了点头，便转过身去了。

只留下一个挺拔的背影给我，让我独自承担着长姐若有若无的眼刀子。

父亲和母亲这时也回来了，待我们三个行了礼，便着人上了饭。

父亲穿朝服我是见过的，但白氏作为命妇，一袭大妆到是第一次见，不得不说，这一身行头下来，的确称得上‘雍容华贵’的。

“寅清多吃些，书院里的饭菜不比家里。”看得出父亲真的很喜欢长兄。

“谢父亲关心，孩儿本就是去读书，饭菜都是其次，且书院学生众多，大家都是一样，吃起来倒也不觉得委屈。”

父亲满意的点了点头，白氏却很是心疼，“你父亲说的对，书院简陋，读书也辛苦，好不容易回来一次，可得多待几天。”

这次不等长兄回答，父亲却开了口，“寅清说他初五便回去了。”

“什么？！这也太快了！”白氏惊呼，“总、总也得在家过完十五啊！”

别说白氏了，就连我都觉得他对自己的确太狠了些，和长姐难得有默契的对视了一眼，恩，她应该和我是一样的想法。

“母亲，”长兄还是那样事不关己的平缓语气，“今年便是孩儿的第二次下场，如若不得个秀才回来，如何能对得起这三载的付出？也辜负了你和父亲的期望。”

看着白氏的眼里的心疼，我知道，她被说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