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2章 人心难测

柳黎忙碌了几日，转眼来到二月初二龙抬头的这天，也就是春耕节，皇宫照例要进行祭祀，而民间也会有相应的活动。

此次的祭祀大典君惊鸿依旧出场了，不过主要的还是皇帝，他始终屈于皇帝之下。

然而等祭祀大典举办完了之后回到王府里，整个人都笼罩在淡淡的忧伤，额，说是无奈更好。

被他安排镇守在王府里的柳黎则是淡淡的郁闷。

因为今儿有不少人上门送拜帖，王府向来是帖子留下礼物不收的，但是他们得理由千篇一律，让柳黎无法拒绝。

都是借口如今春耕，送点春祭的瓜果菜蔬和银子，乃是底下人感念君惊鸿这一年操持国事日夜忧心。而且他们被君惊鸿的勤俭节约给打动，因此不敢送贵礼，只送些寻常份例，望君惊鸿千万不要拒绝，并且诚恳地邀请君惊鸿去他们府上小酌一杯。

于是摄政王府的院子堆满了各种蔬菜家禽，里面还夹杂着些银两，说是给君惊鸿春耕用得。

“王爷……”柳黎弱弱地唤道。

君惊鸿淡淡地看了柳黎一眼，也很是无奈。

原来是柳黎对王府的资源利用一事的大操大办已经传了出去。

柳黎的办法是为了节约粮食，也可以省点不必要的开支，但是传出去后却变了味。

如今外头的人都道是摄政王府亏了空，已经入不敷出连饭都快吃不起了。

在他们的编排下君惊鸿都快拉着一张小脸向别人借钱了，上别人家蹭饭去了。

听起来那叫一个可怜巴巴的。

柳黎真的很无语，她只是不想浪费而已，怎么到了别人眼里嘴中，就沦落成这样了呢？

“对不起，我还是失了王府的体面。”柳黎道。

尽管柳黎不了解他人心里具体怎么想的，但她知道摄政王府的体面已经不剩下多少了，即使日后君惊鸿大摆宴席，邀请宾客，弄一个流觞曲水也没用。

外人指不定要说什么君惊鸿打掉牙齿往肚子里咽，寅年吃了卯粮的，搞不好还会诬陷君惊鸿收了贿赂才能重新风光起来。

有些印象一旦落下，就很难再挽回了。

“此事不在你。”君惊鸿道。

不在我还能在谁身上呢？到底是我想得不周到。

“他们眼中成见太多，与你相悖，这不能说是你的错，也不能说是他们的错。”君惊鸿道，“你们的意见不合罢了，我相信总有人能了解你的良苦用心。”

他翻了翻拜帖，笑道:“你看这些名字，可和以前的有什么区别。”

柳黎拿出以前的登记本来看，发现有些以前常送礼的人这次没有来，还出现了几个新名字。

她好像看出些门道来了。

“他们该不会以为王府没落了，便不肯再来巴结讨好了吧？”柳黎问道。

“说不定还在心疼以前送进来的宝贝呢！”君惊鸿揶揄。

柳黎“噗嗤”一笑:“没想到误打误撞，还替你试出了人心来。”

君惊鸿也对这个意外收获非常意外。

“只不过这几个以前没送过的，这次送了的又是什么情况啊。”柳黎指指那几个从没出现过的名字问。

君惊鸿拿出他们的拜帖看了看，小户人家，写得话是深感君惊鸿勤俭之风，让他们佩服，送得礼也是实实在在的普通菜蔬和鸡蛋等物。

“看起来像是有几分聪明的。”君惊鸿道，以后有机会还要再试试他们。

不过事情发展并没有那么简单，外人疯狂给君惊鸿送粮米蔬菜还只是外人的事，王府里头也出现了管理混乱的事。

先是厨房的人借口份例太紧，不能照顾过来，他们只能保证君惊鸿的用度不会难看，到了柳黎这儿已经出现了“缺斤少两”的情况，而到了更底下的人的日子也更加苦不堪言。

下人不满声渐渐闹大，而他们一旦问那些管事的人，得到的只有一个回答:“都是柳公子吩咐的。”

就这么一句轻飘飘的话，将柳黎推向了风口浪尖。

柳黎本意是好，为王府省下不必要的用度，可是下人却对此不满，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的，更有人在背后诋毁她，说她暗地里捞了不少的好处。

受那些人的口风影响，柳黎风评被害，他们虽然不敢当着柳黎的面说事，可柳黎每次转身仿佛都能听到有人在她背后指指点点。

不光是她，连同她身边最亲近的灵翠也被人排挤得厉害，绿猗馆的活人这几天好像都挺闷闷不乐的，显然是人际关系受到了危机，

又过了几天，就连大黄都感受到了这股压抑的气息不爱出门转悠了。

柳黎明白这是“改革”的阵痛，必须要挺过这段时间才能让王府真正做到她心目中的那个样子。

结果在这个紧要关头，蓝瑾月又病了，而且还是真的病，不是被狗吓到的那种。

柳黎深深地觉得喘不过气来。

下人请了半天才把太医请过来，给蓝瑾月诊脉后说她是忧思过度邪风入体，好生静养不要多想就好，最重要的是吃得下东西就能好。

蓝瑾月病了，君惊鸿肯定要过来看她的，他这些日子事情多，也没怎么能来看她，即使见面也不过说两句安慰她的话便匆匆离开。

“究竟怎么回事？”君惊鸿抬眼，目光落到双儿身上。

还没等双儿开口，另一个名叫铃铛的丫鬟抢先一步过来说蓝瑾月是忧思过度，吃不好睡不好才这样的。

“月儿为何会寝食难安？可是你们伺候的不好？”君惊鸿冷冷问。

铃铛立马赌咒发誓，说她们一向尽心尽力伺候，不敢有半点闪失，还支支吾吾地说蓝姑娘睡不好是因为……说到这儿她胆怯地看一眼柳黎。

柳黎心里那叫一个激动，这关她啥事啊？难不成她还能虐待蓝瑾月？她明明都躲着她走好不好！

难道是因为她的改革闹得太大，以至于下人都看她不顺眼？可问题是她就算不改革银子也落不到他们身上，你一个丫鬟在这儿激动啥？

真是人心难测啊……

柳黎只好默默淌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