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州府衙,公堂上灯火通明。
包拯连夜升堂,审理张小福被杀一案。
花妮被带出来时,走的极慢,每一步都扯得伤口疼,但她此刻也顾不上,满心想着自己是不是有了转机。
可又不敢多想,怕想多了,最后终是一场空。
直到见到秦砚时,她那颗不安的心突然狂跳不止。
秦砚一身青衫,负手而立,在肃穆黑沉的公堂里,他是唯一的一抹亮色,温暖灼热。
他看见她时,清俊的眉眼间便带了抹喜色,就那么笑看着她,直到她过来,跪在他的旁边。
花妮还是没醒过神,仰头呆呆看着秦砚,“夫君~”
秦砚点点头,笑给她看,是那种叫人安心的笑,可眼底却又带着怜惜和不舍。
他说,“别怕!”
两个字,又说的花妮想要落泪,她是怕的,可是见到他在这里,她就好像又不怕了。
就像砍头时若是他在旁边,她也能无惧无畏一般。
此刻,花妮突然才意识到,她潜意识对秦砚的依赖,远比她想的要多的多。
只听包大人一声惊堂木,“带人犯!”
只见那绰号浪里沙的人被押着进来,却走的大摇大摆的,满脸的不在乎,根本无视公堂威严。
啪。
又是一声惊堂木,“跪下!”
那浪里沙冷笑,仰了脖子,“我浪里沙闯荡江湖多年,还没……哎呀”
浪里沙话没说完,就被张龙一脚踢在膝盖腕里,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张龙拱手,“大人,我们这几日明察暗访,察觉此人有异,幸不辱命,在一家酒楼抓到了此人!”
秦砚也跟着说道,“大人,我从赵家墨坊问出购买砚石之人受了伤,用乳香上药,于是一路跟到了一家酒楼,那家酒楼多是波斯商人,有一个商人正是售卖乳香,他说此人之前购买过乳香,还说此人今晚会再次来购买乳香,幸的大人妙计,让此人放松警惕,现身酒楼,才能捉到此人!”
浪里沙不服气的让道,“我买个乳香上药也犯法吗?”
包拯喝道,“买药自然不犯法,但你为何购买砚石?为何这砚石出现在张小福身上?而张小福而今死了,难道与你也无干?”
浪里沙不认,“大人,谁能证明我买了砚石?”
秦砚接道,“包大人,赵家墨坊掌柜的记得清楚,购买砚石之人左手受了伤,还有乳香的味道,你请来掌柜的人一问便知!”
话说就到,那赵家墨坊掌柜的过来一看,一闻,再听听声音,便是认定是浪里沙购买了砚石!
包拯沉声质问,“你还有何话说?”
浪里沙不慌不忙的,“大人,就算我买砚石又如何?难道买砚石也犯法吗?”
“张龙,传证人!”
……
此时,堂上有几个摊贩,几人都说看到浪里沙和张小福见过面。
“浪里沙,你要张小福用砚石诱骗花妮姑娘入局,又杀了张小福以嫁祸给花妮姑娘,而今证据确凿,你还有何话说?”
浪里沙头仰到了天上,“大人,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招是吧!来呀,大刑伺候!”
包拯一声令下,几个校卫按住了浪里沙就要下棍子时,突然听到有人喝道,“住手!”
只见张书吏慌里慌张的冲进来,衣冠不整,看着像是半夜从床上突然爬起来的一般。
“大人,不可用刑!”
“为何不可?”
“他不肯招认,大人随便用刑,不是容易冤枉好人?”
张书吏振振有词,却被包拯淡淡一句噎了回去,“你不是说的,自来杀了人的都不会承认自己杀过人,用了刑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吗?”
张书吏一滞,待要说话时,包拯冷声提醒,“书吏大人,这是公堂,衣冠不整者不准进入,你还是先退下吧!”
张书吏被说的面红耳赤,只能退到一边,先把衣服整理好。
“用刑!”
那红衣校卫手中的水火棍高高扬起,还未落下时,突听浪里沙喊道,“我认,我认!”
听得包拯众人俱是一惊,这也认得太容易了些?
“我问你,你是否杀害砚工张小福?”
“是!”
“你是否想要嫁祸花妮姑娘?”
“是!”
“将你所作所为,从实讲来!”
浪里沙嗤笑一声,“不就是你们说的那样,还需要解释?”
秦砚和包拯对视一眼,两人心下都是一个看法,认得如此轻松,恐怕有问题!
包拯拍了惊堂木,“本官问你,你为何要杀张小福?为何要嫁祸别人?”
一问这个,浪里沙不若适才供认不讳,就是冷笑,什么都不说。
“我问你,你可是受人指使,幕后主谋到底是谁?”
浪里沙冷哼,“我不知道大人在说什么?”
“大胆!”包拯也是有脾气的,“先打他三十大板,看他招不招!”
那浪里沙没想到包拯真的用刑,噼里啪啦的板子打下去,打得他登时嚣张不起来了。
“你招是不招?”
“哼。”浪里沙咬死不说话。
秦砚和包拯对视一眼,知道浪里沙不说定然是为了幕后主谋。
杀一个浪里沙事小,但是要他供认出幕后主谋事大。
包拯啪的惊堂木一拍,“此事牵扯甚大,幕后主谋买凶杀人在先,栽赃嫁祸在后,其心歹毒,令人发指,来呀,带他下去,继续盘问!”
浪里沙被拖下去以后,包拯又道,“杀人凶手既已认罪,花妮姑娘便是无辜的,你可以走了!”
花妮闻言,愣了一会,含着泪转向秦砚,秦砚也眼底有些湿润,点着头笑笑。
花妮重重的跟包拯磕了几个头,热泪不断,“谢谢包大人,谢谢包大人!”
有什么比以为自己死定了却突然发现峰回路转更让人惊喜的事呢?
……
秦家新买的院子门口,秦夫人,舅母抱着小堂妹,还有小堂弟,翠儿都在等着他们。
一见到花妮,小堂弟便扑了过来,一开口就红了眼睛,“堂嫂,我以为你回不来了,呜呜~”
花妮失笑,“哭什么,我不是回来了么?”
舅母上前,也是半哭半笑的,“你不知道,金仔知道你出事,哭的不行,非要去找你!”
闻言,花妮惊讶的看着小堂弟,她一直觉得金仔不喜欢她,可没想到出了事,金仔也会为她哭。
莫名的,花妮鼻子里酸酸涨涨的。
似乎知道她心绪不稳,秦砚过来,扶着她的肩膀,安抚的拍了拍。
花妮这才收拾了情绪,看着秦夫人几人道,“娘,舅母,金仔,翠儿,谢谢你们,我回来了!”
秦夫人点着头,抹了抹泪,“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舅母也点着头,“好了,跨个火盆,去去晦气,从前那些不好的,跨过去就都没了!”
院门口,炭盆中的火焰烧的旺旺的,看得人心头都热了。
花妮被秦砚扶着到了火盆前,她甫一抬腿,疼的倒抽一口冷气。
毕竟挨了二十板子,走一步都连皮扯肉的疼,何况此时要跨大步抬高腿。
秦砚担心道,“行吗?”
“行的!”
花妮心头生出一股狠劲,一咬牙,大步迈了过去,只觉挨了板子那处疼的跟什么似得,连带半边身子都麻木了。
她低低抽着气,额头冷汗直下。
“还能走吗?”
花妮疼的抽了口冷气,点着头就要走。
突然!
天旋地转!
等她反应过来时,已躺在秦砚怀里,周围是舅母秦夫人翠儿的笑声,还有小堂弟拍着手起哄,“欧欧,堂哥抱堂嫂了,欧欧~”
花妮羞得就要挣下来,却被秦砚强势的搂紧。
一个迟疑,秦砚已抱着她进了门。
她仰头,秦砚的下巴干净白皙,他的睫毛细密修长,他的怀抱温暖有力,像是可以抱着她走过风风雨雨的。
花妮心头一热,几乎想要落泪。
在百花楼时,让他抱自己,他不肯,而今他竟然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抱她,心中当是有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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