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还没等舅母想出个好名头呢,五天后,一场特大暴雨,带的西江水冲垮了堤坝,大水淹了端州城。
宋时端州水患频繁,西江经过三榕峡大鼎峡后,分成三条支流倾泻:主干由城南出羚羊峡;一支经南岸、金渡沿宋隆流往金利、高明;另一支沿着北岭山脚从睦岗经七星岩流向水基、民乐桥一带,到鼎湖之后与出羚羊峡的干流会合滔滔东去。以羚山为分水岭的两条峡谷称为双羊峡。两条水道之间的窄长地域,仿佛是一只大竹排,故又有“肇庆竹排地”之说。人们大都集中在“竹排地”居住劳作。本来就地方窄逼,可耕作之地甚少,一遇洪水,低洼地还被淹变成泽国。陈尧叟任端州知州时,开始将干流(通往羚羊峡)河道北岸的黄岗、厚岗、石顶岗、崧台岗等众多小山丘用低矮的堤围连接起来,初步将西江干流堵截在南边河道。(此信息参考彭拜号——肇庆市旅游局。)
但是仍旧也顶不住大水泛滥,但今年不同于往年,往年虽也有这样的大雨洪涝,但是皆在六七月份,一般人都会提前做好准备,谁也没想到,今年的雨季来的这样早,竟然在五月就发了洪,使得端州都成了个水城。
那场雨足足下了一天一夜才算停歇,花妮和秦砚出来时,见着街上就是汪洋一般,水都淹到了膝盖以上。
这就是端州著名的“水浸街”!
花妮看着,忍不住往门外走,秦砚拉着她,她却摇摇头,固执的甩开了秦砚。
虽然炎热的五月,可那水冰凉冰凉的,砸在人腿上生疼,花妮淌着水艰难前行,一路走来,看到有些人站在门口哭诉家里被淹了,吃的都被泡了,有些人挽着裤腿背着孩子淌水过街,虽然辛苦却也没得拌饭,有些聪明的丢了个竹筏子,划着水往街头走,有些人拿着大渔网捞鱼,运气好的话,还能捞到西江里的大鱼。
捞到鱼的自然高兴,但更多的人,只有难过。
“你说说怎么办啊,田里都给水冲了,今年又是白辛苦了!”
“哎呀我也是啊,你说说,还以为今年是个丰收年,谁知道这……唉你说可怎么办?”
“听说包大人前几天在加固堤坝,就是想保护农田,可谁能想到这雨来的这么突然呢!”
又听到那边几家米店老板的说道。
“我仓库里的米泡坏了大半,完了完了!”
“我也是,原指着卖个好价钱呢,这下可好了,全毁了!”
“老天爷你没良心啊你!”
花妮听得心凉,大旱大涝下,随之而来的,一定是闹饥荒。
到时饿殍遍野,灾民流离的场景,那时候的端州是个什么样子?
“我的孙子,你们谁见到我的孙子了?还有我的儿媳妇,你们谁见了?”
一个妇人撕心裂肺的哭喊,见人就抓着问,就跟疯了一样。
冲过来两个人拉住她,哭着劝她,“娘,算了吧,算了吧……”
妇人哭的泪流满面,“我苦命的孙子啊,还有我的儿媳妇啊,你们去哪了?去哪了?”
只听一边看热闹的人低声说这家的孙子被冲水,儿媳妇跟着去找,结果也被大水给冲了,一家顿时少了两口人。
天灾人祸,祸不单行。
看着那跪倒在雨中爆头痛哭的三个人,花妮的手不停的颤,最后竟也控制不住的软了下去。
一双手及时扶住她,秦砚担心不已,“娘子,你怎么了?”
花妮回头,脸色苍白的要命,一双手紧紧的抓住他,眸子都没了焦距,“都怪我,都怪我!”
秦砚看着失魂落魄的花妮,想到她说的是提醒自己建议包拯加固堤坝的事,便劝道,“……这怎么能怪你呢?你已经尽力了,这是意外,和你无关!”
“不,你不懂,就是我的错!”花妮尖声大吼,打断了秦砚,然后看着自己的手心,自责的拳头落在地上。
一下又一下,那水溅的她满脸都是,可她似无所觉,只不断地责怪自己。
秦砚看的心疼,却又劝不住她,只能将她狠狠摁住吼道,“花妮!”
被吼了一声,花妮才算清醒了一点。
可双眸还是恍惚的看着秦砚,听到秦砚说,“这不是你的错,这是天灾,而且你已经提醒包大人加固堤围,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没有人说是你的错。”
花妮呆呆的看着秦砚半天,眼神才渐渐清明了些,她痛苦的低了头,咬着唇哭道,“不,你不知道,是我的,就是我的……”
她不断的摇头,陷入深深的痛哭自责中。
秦砚什么都不知道。
可她知道,这一切都是她造成的!
因为眼前的景象,与前世一模一样,可她记得清楚,前世这场水,是在一个月后。
她五天前想起来这件事,就想着如果她能提醒包大人尽早加固堤围,这样也许就可能避免一场大灾难,也算是做了件好事,但看来她错了!
因为她的多此一举,导致原本会迟来一个月的大水,提前到来了。
她原本只是想试试,是否可以改变立时,但最终发现,历史是不会改变的!
比如注定她会嫁给秦砚,但她重生后改变了想法,于是休了秦砚,所以导致那晚原本迟了一个月的包拯提前上任,而她也因为自己改变想法,导致挨了一顿板子。
再之后,杜心若的事情上,她想要彻底掐断杜心若和秦砚的关系,虽然确实两人关系疏远了,可她却因为杜心若吃了不少裤头。
再比如瘟疫的事情上,本来前世是秦夫人得了瘟疫,而她照顾秦夫人,后来是包大人和一位老进士研究出药方,而今世她提前说出了药方,虽然让瘟疫提前治愈,但也因为这件事导致她被冤枉,和秦砚生了很大的误会。
又比如现在。
眼前一幕幕,都告诉她,历史是不会改变的,非人力可以扭转。
所以,无论她如何努力,即使会改变一个细节,但最终的轨迹却是早已注定的。
花妮想明白以后,回头怔怔的看着秦砚。
秦砚见她眼神不太对,脸色又苍白的像纸一般,担心的拉着她的手,却发现她的手冰凉如水,“娘子,你到底怎么了?”
“改变不了的,夫君,改变不了的!”
她收回眼神,没信心的低下头。
历史根本无法改变,所以……
秦砚会考状元,娶公主也不会改变,而她被辜负,心碎难产的历史也不会改变的!
不会!
“什么改变不了?”秦砚一脸迷惑又担心。
花妮苦笑着摇头,只觉得这场天灾,让自己如此的心灰意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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