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一七四：恶意

第171章 一七四：恶意

太后宫里，几波人僵持不下，但更多的还是去看热闹的，皇帝不耐烦，放下狠话：“一定要找到他，否则，朕就把整个皇宫翻过来。”说是翻整个皇宫，谁又听不出来其实他是在指桑骂槐呢。

太后年老，对皇帝的无礼毫不在意，只是心里担心萧玉珏，皇宫这么多人竟然找不到他。

皇帝交代老太监继续守在太后宫中，自己回朝阳殿。百八十个人作为随从，个个都是阳气旺盛的侍卫，即便如此，皇帝的背后还是一直寒凉，头顶的雷火不休不灭。

皇帝一走，看热闹的人也各回各家，此事做的最多，避的最开的皇后心里舒畅的很，给太后买个惨，谈了几句心就回凤仪殿，刚踏进宫门，一个急忙出去通报的小丫头与她撞了个满怀。

“做什么呢！”贴身丫鬟护主心切，一巴掌甩到马马虎虎的小丫头脸上。

“娘娘！”小丫头顾不得喊痛，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娘娘，雪姑姑出事了。”

萧玉珏收拾好雪姑姑的屋子，前脚刚踏出房门，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小丫头就去照例给她送宵夜，推开门却见不到人。

屋子里干干净净，烛光未灭，唯独少了那个嚣张跋扈，夜夜都要吃点心的雪姑姑。

小丫头啐一声正打算端着食盒离开，但想到万一雪姑姑只是出去出恭，回来看不到宵夜定会责骂她。雪姑姑是皇后身边的红人之一，只要心里不舒服就会动手打人，宫里的丫头太监没有那个幸免，基本都挨过她的侮辱和毒打。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小丫头打算在房里等她回来，亲自伺候她吃完东西。

小丫头等了又等，当然等不到结果，这个时候雪姑姑已经死透了，被泡在肮脏的水缸里。

她等的百无聊奈，往门外偷看几眼，忍不住放下食盒在房里转两圈，控制不住打开了雪姑姑的首饰盒。

雪姑姑是凤仪殿说得上话的人，又会拍马屁，平时的赏赐没少拿，看她首饰盒里一件东西就可以当其他人一年的赏赐。

“果然是娘娘的一条好狗。”她嗞着牙，将唾沫过滤成细碎的小点喷到首饰盒里。

看完首饰盒，她又把主意打到衣柜上，首饰都那么豪华，柜子里的衣服也不会差，她过过眼瘾就好。

一个一人高的黑木柜子立在床旁边，铜雕花把手华丽的很，小丫头蹑手蹑脚的拉开把手，突然一股恶臭扑出来，一堆乱七八糟的破布从柜子里滚落。

萧玉珏把百里凝带出来，那时候百里凝是赤裸着的，他取出雪姑姑的衣服将脏污擦干净，包扎她四肢的时候失败几次，沾上污血的布条扔到一边，和擦拭身子的衣服放在一起塞进衣柜里。

小丫头一下子蒙了，她从来没有闻过这样的味道，撩开脸上令人作呕的东西，只见一片触目惊心的鲜红。小丫头被吓傻了，她这样的年纪什么时候见过如此血腥的画面。

她往后退两步跌坐在地上，沾满血污的衣裙在地上铺展开，她平复好心情突然笑了起来。

雪姑姑出事了，小则受伤，大则伤命，无论是什么情况，她都摊上事儿了。小丫头仰头大笑，满心都是扬眉吐气的舒爽。

她坐在地上仰头大笑，心里有了个盘算。

雪姑姑在娘娘身边捞了多少好处大家都清楚，现如今她出事了，如果这个位置由她来坐，那以后不就不愁吃喝了吗！

小丫头踉踉跄跄起身，跑到凤仪殿大门守着，刚好皇后回来，她孤注一掷，心一横撞过去，表现出着急的样子，大叫：“娘娘！雪姑姑出事了！”

小丫头把事情将给皇后听，当然略过了她在雪姑姑房里僭越的事情，话刚讲完，皇后拱了拱鼻子，立刻撤退其他人，带着贴身丫鬟往后院去。

小丫头心头大喜，皇后那么激动，难道她所提供的情报帮了皇后的大忙！她左顾右盼，看其他人都听命撤退了，高攀的心思作祟，悄悄跟上去。

皇后直直去到地道口，贴身丫鬟扭开石桌，二人一同下去，小丫头惊呆了，她不知道凤仪殿里还有这样的东西！这时候，不知怎的她的任督二脉被打通，智商突然上线，想到当日凝贵妃在凤仪殿受难后被人拖拽到了后院，难道就是在这里？

她冷哼一声，盘算这算是知道了皇后的秘密。

皇后和贴身丫鬟一路向前，一个点灯，一个往前走，不一会儿地道又变得通亮，皇后站在地道口，远望吊在顶部的水缸。

水缸沿斜躺着一颗毛发蓬松的头，发丝后面隐藏着血肉模糊的脸。

“呼。”她顺一口气，以为这里没有被人动过。

不过皇后是个谨慎的人，她对丫鬟道：“走近看看是不是她。”

“是。”丫鬟虽然不愿意，还是提着襦裙上前，高抬脑袋确认那人的身份。

凝贵妃被糟蹋得面目全非，看不看还是那样，如何确定是不是她，丫鬟装模做样的看两眼，道：“是的，确实是她。”她后退两步，随便说两句打消皇后的疑虑，想要尽快离开这里。

就在她后退的时候，突然被一块东西绊倒，向后仰倒下去，脑袋正好撞到一颗头骨，头骨顿时稀碎，露出下面隐藏的一条血肉模糊的腿。

“啊啊啊！”丫鬟尖叫，猛地擦头发，恨不得把刚才沾上污秽的头发拔掉。

皇后镇定自若，半眯眼睛，想最近也没有再带人进来，怎么会多一条新鲜的腿呢。

她阴冷道：“起来，去转栓子。”

丫鬟被恶心的快要呕吐，但听到皇后的声音不得不咽下去，忍着屁股的痛楚艰难起身。

作为贴身丫鬟，光鲜亮丽的外表下其实是一些不为人知的酸楚，她知道皇后太多秘密，也知道皇后是多么恶毒的人，除了唯命是从，沆瀣一气，她什么都做不了。

丫鬟蹑手蹑脚走到栓子下面，扭动开关，将水缸放下来。

砰——水缸落地，丫鬟自觉上前查看，她忍住胃里的翻江倒海撩开‘凝贵妃’的头发，突然尖叫一声：“娘娘，不是凝贵妃！”她指着人彘脖子上的刀痕。

皇后远远地看，道：“仔细看，确认她是不是雪姑姑。”原来进来之前她就想到这点。

丫鬟撩开她的头发，发现耳朵并没有被割走，耳垂上还有一颗巨大的痦子，她大惊：“确实是雪姑姑！”

皇后垂目：“安排人，四个门，大门偏门都不要放过，追！”

“是！”丫鬟得令立刻下去安排。

皇后站在原地，脑海里浮现出萧玉珏的脸，不够立刻又被否决了，因为萧玉珏是只绵羊，永远不可能成为豺狼！她盘算着，出地道带人打算去沉霜殿。

刚出地道，通知了另一个知晓凝贵妃事情的人，皇后说了几句暗语就交代了一切，她的意思是这件事可能是凝贵妃宫里的温知月做的，只有她有这个胆识。

“是，奴婢立刻陪娘娘同去。”丫头应下，二人正准备走，突然被冲出来的人拦住。

小丫头在地到门口偷听许久，虽然听的不清不楚，但拼凑起来还是了解了大概，她知道了雪姑姑的尸体在里面。

“你做什么。”着急的情况下，皇后一向慈善的脸变得无比难看，像是要喷出火。

小丫头像是捡到了大便宜，昂起头道：“娘娘，事情我都知道了，不过奴婢不会出卖娘娘，愿意追随娘娘一生。”

皇后冷哼一声，道：“难得你有这个心思。”她取下头上的一只钗缓缓走到小丫头面前。

小丫头心里小鹿乱撞，这么快皇后就要赏赐东西了吗！她看着那只金灿灿的珠钗，仿佛脚底升起了云，把她和一众金银财宝抬到天上去，地上，以往同为奴婢的人朝她跪拜。

皇后笑盈盈走到她面前，递上珠钗，小丫头双手接过，就要触到手心时，突然眼前金光一闪而过，随即身体像被抽去阀门，突然泄气了。

皇后冷笑一声，将珠钗丢到地上，道：“先把他她收拾了。”

“是。”丫头将倒在地上抽搐的小丫头拖到地道里，她眼睁睁看着自己一点一点远离地面，一点一点接近死亡，脖子的血汩汩冒出，从地面到地底拉出一条血线。

小丫头一只脚被抓起，被一路拖进地宫，像丢垃圾一样融入那堆白骨，被白骨淹没，消失。

虽然出了个小插曲，但不影响皇后的计划，她带着人光明正大去往沉霜殿，美其名曰劝萧玉珏，只要他愿意出来就帮他求情。实则，皇后是要去看一个人。

但意料之外的是，温知月在，一副重病的样子躺在床上，如果不是胸口时不时起伏，还以为是个死人。她面色蜡黄，一看就是油尽灯枯。这样的人，还能去救百里凝吗。

皇后第一次觉得这么犯难，到底是谁？

回宫的路上，丫鬟提了一句：“会不会是东炽的人。”

皇后道：“不会吧，东炽的人怎么会知道。”百里凝陪嫁了几千士兵不假，但自从进宫，那群士兵就归属南介管辖，在城外的练兵场组成了一个小队，不可能知道宫里的事，更不可能知道百里凝在她这里。

“娘娘，还是防范为好。”

皇后觉得有道理，道：“叮嘱下去，阻拦一切想要通风报信的人，绝对不能把消息传到东炽去。”

“是。”

宫里暗波涌动，但大多数人是吃瓜群众，真正的相关人只有那几个，他们各自有各自的谋划，用命参与进这场游戏，但这场游戏有一个特殊玩家，他就是年仅十二岁的萧玉珏。

他背着百里凝，一个人行走在黑暗中，背上的人也不会说话，只会呜呜的叫，不过在他听来，只要是母亲的声音，就是一种慰藉。

他走啊走啊，没有方向，一头往偏僻的地方扎，沿路还要记住标志性建筑，终于，远处黑暗中出现了亮光，他欣喜的上前。

扒开一堆枯芦苇，一座草房子显露眼前，人家灯火未灭，在空旷的黑暗中孤独的矗立着。

他走进，试探性的敲敲门。

“谁啊？”一位老爷爷问。

他不回答，继续敲门。

老爷爷蹒跚着走到门前，推开望客的小洞，见是个小孩子，立刻打开门。

萧玉珏本来就长得讨喜，水灵灵的样子让人见了心生怜惜，老爷爷立刻迎他：“孩子，这么晚你怎么在外面？”

萧玉珏突然眼里噙满泪花，一个陌生人姑且有如此善意，为什么亲生父亲，生活了十几年的名义上的嫡母能那么狠心？他抽泣道：“爷爷，能收留我吗。”

老爷爷将他带进屋子，这才注意到背上一块庞然大物。

“孩子，你背上的是什么呀，重不重？”

他突然变得警惕，不正面回答：“老爷爷，家里的嫡母嫉妒母亲，她向母亲下杀手，我拼死救出母亲，也落的这般模样，老爷爷若是怕惹祸上身，我立刻离开。”

“哈哈哈，”老人爽朗大笑：“老头子我无牵无挂，怕什么惹祸上身。”他邹紧眉头：“善妒的女人最可怕，你且放心在这里住着，还有，你母亲也可以来。”

“她……”萧玉珏在想该不该说，说了怕吓到老人，不说早晚会露馅，犹豫再三，他道：“母亲就在这儿。”

老人戏笑：“怎么可能。”但看他真挚的眼神，突然心里一个不可能的想法诞生：“不可能……是……”

“嗯。”萧玉珏解下腰上的带子：“嫡母残暴至极，用极刑折磨我母亲，她现在……”他想说人不人鬼不鬼，但怎么能用这六个字形容天仙一般的母亲？

老人阅历丰富，说极刑二字的时候他就猜到了，可怜孩子遇到这样的情况还能……他上前将带子接过：“孩子，别怕，我都知道了，你和你母亲就放心住在这儿吧，反正老头子一个人也孤苦伶仃，你若不嫌弃就做我的孙儿。”

萧玉珏回了他一个僵硬的微笑：“不了爷爷，我马上来回家，不然嫡母知道我出逃，一定会继续追杀母亲，我回去……回去继续扮演好孩子，这样，才能保护母亲……爷爷一个人也不好照顾，过两天会有丫头来，今晚就拜托爷爷了……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