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一八零：药理

第177章 一八零：药理

路上，萧玉珏愁眉苦脸，他道：“小姑姑，你的身体……”

我答：“没问题，小姑姑是个郎中，自己的身体自己不清楚吗。”

他瞪大眼睛：“小姑姑是郎中？珏儿怎没以前没有听你说起过？”

“树大招风，”我道：“小姑姑不喜欢显露自己。”

他又问：“那现在，掌柜的不让小姑姑坐诊了，你要怎么办？”

他正好问到点子上了，我答：“其实，能坐诊自然是最好的，不能坐诊我也有其他的应对方法，总之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

萧玉珏懵了：“为了我？”

“嗯。”我补充道：“帮他指出假红参其实只是为了打个基础，让他相信我是有实力的，留下那筐草药也是为了给他留个好印象，只要他用了就知道我们草药的好处，往后有货找他也不需要多费什么口舌。小姑姑做到这里，接下来，就看你了。”

“看我？”萧玉珏憋着嘴：“珏儿愚笨，不知道小姑姑的意思。”

“我教你辨识草药，教你基本的药理，以后你就到山上去采草药买，挣点生活费，知道了吗。”

“不是有小姑姑吗，珏儿只要跟着小姑姑采草药就好了呀，珏儿可以背背篓，很重很重的也可以，但是珏儿不想一个人，想和小姑姑一起。”

“珏儿！小姑姑不可能一辈子和你在一起，你要学会独立，学会自己一个人生存。”

他扑闪着大眼睛：“为什么不能一辈子在一起呢？”他又道：“反正小姑姑去哪儿珏儿就去哪儿！”

我捂着胸口，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从集市返回山上，没有直接去佛庵而是又回到采草药的地方，我拉着萧玉珏道：“今天我先教你辨认草药，回去了再说这些草药的功能，你必须全部记住。”

我拉他到一处灌木丛，趁黑道：“往前摸，摸到长卵圆形的叶子，七八片聚集起来像手掌一样的，就摘下来。”

萧玉珏照要求将草药拔下来，装进背篓里。

又往前走几步：“试试，摸一下地上有没有长梭形的大叶子，边缘有波浪一样的纹路。”

“有了！”他扯下两片叶子装进背篓。

再向黑暗深处：“不用弯腰伸手直接触碰，看有没有一种大叶子，像手掌一样有很多裂隙。”

“摸到了！”从叶子的茎部掐下来，丢进背篓里。

再往最深处走去，空气逐渐潮湿，光线越来越淡，脚下硬实的土地变得松软，应该是有很多菌类的存在，出现了大量菌类就没什么植物了，我带着萧玉珏原路返回，出了绿色顶盖，在顶盖边缘亮光充足的地方将背篓里的所有植物全部倒出来。

“接下来小姑姑说的一字一句你都要记住。”

“嗯！”他重重的点头。

我拿出样子最有特点的八角金盘，道：“这是八角金盘，你刚刚摸过了，它像手掌一样，有八个角，可以化痰止咳，化瘀止痛，主要治疗咳痰和风湿麻痹，通风等，可以煎汤内服，也可以捣敷或者熏洗。”

又拿出一片长梭形的叶子：“这个你也摸过，在地面上找到的，叫做一叶兰，也叫蜘蛛抱蛋，长梭形叶子，有纵行纹路，根茎是圆柱形，有鳞片和具结。也是治疗咳嗽，活血散於的，还有补虚的功效。”

…………

又给他介绍了几种采摘正确的草药，没有摘对的倾倒在一旁，将有用的东西装进背篓里，估计时间差不多了，带着他往佛庵赶，边走边道：“刚才的十几种药材可记清楚了？”

“唔……”他吐舌头：“记了七七八八吧。”

“回去再看一次，然后晚上拿纸笔画出来给我检查。”

“好。”显然这次答的不是那么爽快。

我知道他对草药不感兴趣，准确来说不知道他对什么感兴趣，但我终究有一天会离开他，必须要教会他一些生存法则：“珏儿，小姑姑是为了你的未来才让你做这些事的，你要走点心。”

他瘪嘴，眼睛仿佛在说：不是有你吗，为什么要我学。

从萧玉珏出生开始我就打定主意将他当女孩子养，从小吃喝玩乐没有一点学习，他变成这般只知道撒娇，完全不符合实际年龄的样子，有大半的原因在我，所以，在最后的时间里，必须倾尽所能还他一个十二岁孩童应该有的见闻。

“小姑姑早晚离开你，这些基本的生存技能你必须要会。以前我总教你一些不着调的，现在，十分负责任的告诉你，我讲的所有东西都是有用的，有些人想学还学不到呢。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你要是不学，就打屁股！”

“学！”他立刻焉气了，脑海里不受控制的回想起当年被打屁股的场景。

当年因为他太皮了，爬到百里凝肚子上玩儿，一不小心手指戳进她的鼻孔，当时鼻血就喷涌而出，小姑姑花了好长时间才把血给止住。

“十岁的孩子了还要爬母妃的肚子？害不害臊？害不害臊？”小姑姑一顿臭骂后，抡起鸡毛掸子就是打，打了好半天直到百里凝和墨玉都来拉架才罢休。

小手指粗细的掸子敲在身上，不伤筋骨只伤皮肉，感觉叫一个爽，身上每一条红印子时刻提醒他不能再皮了。

此刻，鸡毛掸子的触感萦绕在皮肤上，他脑海里只回荡着一句话：原来小姑姑是会打人的……

“小姑姑！”他举起三根手指：“珏儿保证好好学习，记住小姑姑的一字一句！”

我摸摸他毛茸茸的后脑勺：“乖，只要你乖，学好小姑姑教的技能，以后挣的钱足以买一条街。”

“真的吗！”

“真的！哈哈哈哈……”一阵欢声笑语中，姑侄两个慢慢步入暮色。

返回佛庵的时候已经完全漆黑了，我安排好萧玉珏的吃食和复习，就一个人关在屋子里用纸笔记下一些基本药理知识，只要觉得对他有用的都整理起来，直到夜色已深，隔壁的灯火熄灭。

我轻笑，不是说好的就清楚了就过来交作业吗，熊孩子居然直接睡了。今天下山上山来回几趟，他也是累了，睡就睡吧，十二岁的年纪谁不想多睡一会儿呢。

我几乎倾尽所有知识，尽可能写的简便易懂，写过的纸张用线钉起来，装订成一本书。原理他知道了也没用，简单的写下症状和用药，一本二指厚的医书做成。

再看窗外，已经慢慢升起了红日，一夜过，迎来的是第二个忙碌的清晨。

“珏儿。”我有气无力的敲打他的门，里面却没有任何声响。

院子里挑水的姑子走过来道：“小姐，小少爷在后山树林里，不知道在摆弄什么，一大早就去了，你去看看吧。”

“嗯，多谢。”

按照姑子指的方向，我提着食篮，徒步到后山去，老远就看见一个小小的身影蜷成一坨坐在一根拱起的老树根上，手里拿着叶子摆弄，膝盖上放着纸笔，看一会儿叶子，又在本子上记一下，嘴里嘟囔着：“八角……什么八角……兰，还有蜘蛛……”

原来小家伙起早出来学习了，看着他的背影，我不忍心打扰，找了一棵荫蔽较大的树，坐在树下远远地看着他，不一会儿困意袭来，景物变得模糊，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身边的食篮被拿走，远处孩子的手里多了一块点心，我又笑笑，偏过头再次入眠。

不知为何，最近疲倦的很，只要一闲下来就想睡觉，一睡就深得很，轻易不会醒来。想起昨日咳血，看来回去的日子要到了，我需要抓紧时间将萧玉珏未来的生活安排好。

一想到这里，脑袋就胀得很，像触电一样惊醒。老虎洞里的钱财不多了，我要抓紧时间。

“珏儿！”朝远处小小的背影喊道：“拿着东西过来！”

他倒腾一会儿，将手里的点心叼着，左手挎篮子，右手拿纸笔，背上背个背篓，蹦蹦跳跳过来。

“记好了吗？我考考你。”

他自信的点点头，背着手端端正正站在面前，道：“小姑姑随便考。”

我随便扯出一张已经焉儿成一团的烂叶子，问：“这是什么？什么功效？”

“散尾葵，主治便血，崩漏，吐血等，全年都可以采收。”

“嗯对的，”又拿出一片叶子：“这是什么？”

“牛蒡子，明耳目，利腰脚的，不过要注意它会滑肠，气虚便溏的人不适合，炒制之后寒性会减小。”

“可以啊。”我又拿出一张叶子，看了看丢进背篓，感觉没有必要再考他了。

“珏儿，小姑姑写了一本书，你拿去看看，记住，千万不能外传，千万千万不能！”那些东西有一部分不属于这个时代，如果外传发生混乱，后果不堪设想。

他点点头将书接过去，返回老树根上阅读，我还是在原地，老远的看着他。

对于一个没有任何医学基础的小白来说，学医简直就是要了老命，他看着看着，头不知不觉的变低，不一会儿传来绵长的呼噜声，等我听见准备去叫他，突然萧玉珏一个激灵将头抬起，脑袋一甩醒神后又继续看书，再看，头又逐渐低下去，如此往复。

我自己写的书知道有多无聊，他第一天才开始看，也不忍心严格要求他，循序渐进，慢慢再加大强度吧。

我在一旁若有所思，他自言自语道：“小姑姑的字，可真是催眠啊。”

萧玉珏花了上半天的时间在后山树林里学习，而我则花了半天时间睡觉，刚好把晚上的觉给补起来。

树林静谧，阳光普照大地，脸上树影的斑驳从耳朵转移到面部，明晃晃的光隔着眼皮刺激着眼珠，想冲破了一个巨大的穹隆，我募的睁眼，此时已是正午。

环顾四周，身旁多了一个篮子，是萧玉珏提走的那只。打开盖子，篮子里的食物还有三分之二，应该是他留的。

再看老树根上，只有一筐草药摇摇欲坠，风一吹生怕倒了。萧玉珏消失无踪，不知去了哪里。

“小姑姑，”突然身后甜糯的一声：“你醒了，喝水吧。”

他手里端着一碗水，腋下夹着那本医书，身旁挎着的布口袋露出毛笔的一头，应该是刚刚才回去拿的。

“你拿毛笔干什么？”我接过水饮一口又递给他。

他端着碗，毫不避讳的饮一口，道：“小姑姑的草书着实催眠，我就想拿纸笔抄一遍，才不至于又睡过去。”

“……”他说的好有道理，我竟然无言以对。

确实，在古代生活十多年，毛笔字一点长进都没有，写出来的东西说好听点是草书，说难听点就是狗刨，看这么久也是难为他了，我的错，我的错。

“小姑姑，你吃东西喝水，我继续看书。”他将水碗放下，夹着医书往老树根去。

“你不吃午饭吗？”日上三竿，到现在他只吃了几块饼而已。多年的读书经验，学习耗脑，特别容易饿，如果单纯在床上挺尸，一上午不吃都可以，只要开始用脑，体内物质代谢快，吃再多到点了也会饿。

他一边往老树根去，一边道：“不用了，小姑姑你吃吧，我待会儿饿了会过来拿饼的。”

说到饿了二字，我的肚子也开始叫了，嘴角开始流涎，食盒里普通的饼突然变得色香俱全，我拿一个在手里吃着，哽了就喝一口水，远远地听萧玉珏的读书声。

他念一句，写一句，空旷的后山终于多了一点生机。

“芦荟叶，银杏果，黄芪通便！甘草，附子，白术，桂皮祛风湿！川穹，白芍……”

我听得连连点头，自言自语：“孺子可教也！”

听了一会儿感觉他应该没什么问题，肚子也填饱了，靠在树下转身又睡过去。

突然，一阵烟雾腾起，将四周的东西全部遮盖，只留下乳白色的空间，四周的声音慢慢消散。一块巴掌大的黑色衣角推开烟雾，慢慢靠近，越近，衣角显露越多，最后成一个人形。

“珏儿？干嘛？”我嘶哑着嗓子，却说不出来话。

此时突然刮来一阵风，眼前的人形露出了完整的轮廓，原来是一个小小少年。

正要问他是谁，一声清脆从他嘴里冒出来：“母亲，你该回来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