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二零五：

第201章 二零五：

小丫头受宠若惊，心想是不是要把她赏给一个达官贵人做夫人，皇帝亲自赐婚，那可是无上荣耀啊！正当她窃喜的时候，萧玉珏起身，从剑座上抽出佩剑：“小姑姑最喜欢会聊天的丫头！”

瞬间一道银光下，丫头看见自己的身体缓缓向后倒，离眼睛越来越远，直到倒地时肩膀处露出一个碗大的红色血圈。

“小姑姑，先送一个丫头给你，明天，珏儿亲自献上百里枭！”

他的笑像魔鬼一样，阴森的盯着那丫头落地的头，眼看着她惊悚，死不瞑目的眼睛。小丫头以为自己是军营里唯一一个可以伺候陛下起居的丫头，享有独一无二的地位，可她到死，也不知其缘由。

外面的人不知道里面是什么光景，里面的人也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事情，各自有各自的算盘，各自有各自的目的，为了达到目的，他们也有自己可以承受的那个度，只不过看谁先到。

乐笙和童州刚出营帐，乐笙就拉着他连忙往最隐蔽的地方走，童州一脸懵，难道他又看岔了什么？武官不及文臣，总是看不到细节，还好乐笙会指点他，童州也就虚心受教，十分配合的和他一起到一处帐篷死角。

“丞相有何指教？”童州面目严肃，竖着耳朵听，生怕漏掉重要的东西。

“将军，五日后开战，你知道自己的敌人是谁吗？”

童州斩钉截铁：“罪妇岑氏！”

乐笙满意极了，看来他对童州的洗脑效果很不错：“战场上，你什么都不需要管，只用取她性命就可。”童州点头：“本将军明白！为了陛下的宏图伟业，绝不让她继续留在世上蛊惑君心！”

童州一开始还很犹豫，毕竟对方是陛下喜欢的人，但自从得知岑苗苗是东炽玄王妃，他就下了杀心，坚决要除掉她。

话说这个时候，东炽军营里，那批敢死队已经集结完毕，云殇在给他们讲解此次任务：“不管你们用什么方式，坚决保护王爷王妃安全，就算是豁出性命！”

“是！”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他们深知自己的使命，早晚有这么一天。能被选来做敢死队，贴身保护王爷王妃，那是无上的荣幸！军人最荣耀的就是战死沙场，他们的觉悟高，从不谈死色变。

人准备好了，马厩里也牵出来最好的十匹马，所有帐篷用一辆马车装送，我与百里枭一人骑上一匹马，走在队伍前头。

两只军队相隔不足三十里，虽然在普通人看来三十里是很远的距离，离这么远根本不需要戒备，但这是一场二十万人的战争，拍成长队也不只才三十里。

细节决定成败，一分一毫都不可以有差错。

要去的地方是两军直线的中点，不需要斥候也能到达，拉紧马头，让他直直向前，有时候马的方向感比人好多了，他总能去往正确的地方。

十五里的路程，沿途发现了本国的四个斥候，在他们原地待命的基础上，我又增设了四个斥候，让他们务必将消息全数传递给军营里的人。

石聚壕除了那片被东炽军占用的平坝，其余都是山丘，上完坡又下坡，沿路寻找了几处可以搭帐篷的地方，不是石头太多就是土地太松软，总之找不到一个可以落脚的地方。

我骑在马背上全程没有下来，再高一点的位置可以看得更远，果不其然，顺着斥候指的方向，看见了远处的南介军队。

南介军队不仅衣服是红色的，连帐篷也是红色的，在黄色的荒漠里尤为突出，老远就看见一大团火焰在燃烧，太阳一照，空气都曲折了，南介军队的上空像是有油，一点一点沸腾。

“按照光的折射原理，他们应该在那个方向。”我指着稍微偏离肉眼看见的军队道。

百里枭点头，多年的战争经验下，他也总结出了同样的规律，我一说，他完全赞同。

“就在这里了！地不平大家也克服一下，这个地方视野好，我们看得见他们，”我昂着头：“他们也看的见我们。马上把东炽的军旗竖上！”

山间的风很大，在两峰之间回旋，拉扯着旗杆上的军旗向外延展，刚好扩大了目标。南介军在山下，东炽军在山上，我们算是占到了地理优势，但是人数悬殊太大，如果他们强攻环绕了山，我们就只有喊阿弥陀佛了。“所以现在，我们要想办法让他们警惕起来，只要南介军不敢靠近，就算任务完成了。”

“苗儿。”百里枭突然变得很忧愁：“对不起我利用了你，把你牵扯进来着实不该，对不起。”

我知道他的意思，萧玉珏现在对东炽深恶痛绝，不取百里枭首级誓不罢休，现在唯一能制衡他的人只有温知月，而我，能坐上南介皇后的位置就是靠‘温知月义女’的头衔。

“百里枭，做贵妃的时候，他给我的封号是‘惜’，他很想念温知月，已经到了痴迷的地步。”深呼一口气：“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他对温知月的感情可能不只是亲情，否则怎么会把你当成死敌？我的意思你懂吗？”

百里枭在遇到我之前是个感情白痴，他微蹙眉：“那时候的萧玉珏才多少岁？他与温知月差的可不是一点半点，怎么可能？”

我笑道：“你不懂，拥有这种感情的人虽然少，但不是没有。想想，为什么他会那样恨你？如果我是萧玉珏，心爱的人喜欢一个和我年龄差不多的人，我是不是有希望？但是十多年，我心爱的人喜欢的却还是别人，我会不会暴怒？十二岁的年纪生离死别，重要的人接二连三离去，我的心理还会健康吗？”我突然震惊，怎么会联想到这么多，完全是脱口而出！

“哈哈，”无奈笑一声：“萧玉珏的遭遇太惨了，我全数见证，肯定是同情他的。”

百里枭听不进去萧玉珏有多惨，他只知道这些事情被苗儿见证了，这意味着什么？苗儿同样经历了挣扎，而且一点都不比萧玉珏少！

“苗儿，你为了我能从那么高的悬崖跳下，我为了你，也可豁出性命。如果此战失败，你……”他顿了顿在犹豫要不要说。

“我怎么？”看他的表情大概已经猜到内容了，但我还是自己骗自己，想听他亲自说。

“如果此战败了，你就跟着萧玉珏吧，虽然他人不怎么样，善妒又变态，但至少对你是真心的。南介皇宫和百果庄，对你来说都是安全的，你跟着他我也放心。”百里枭的表情难以描述，似笑非笑，似哭非哭。

亲耳听他说我还是有点难受，虽然百里枭是为了我好，但也不至于委托萧玉珏！“百里枭，此战败了，我就随你。”

他拳头一紧：“不行！你为了我，经历了这么多，你本可在百果庄安安稳稳的生活，无忧无虑当一辈子高高在上的庄主，但现在，只怪我的一个请求，你背负了太多东西。”百里枭压抑了很久，今天终于可以畅快的说。

同行的士兵看到我俩站在正对南介军营的地方说私话，很自觉地离开，周围没有其他人，百里枭终于可以将内心积压的东西发泄出来：“如果可以，我宁愿你从来不踏出百果庄一步，或者，一开始就不要来这个世界。”他压低头，将眼前的崇山峻岭穿上一层绿色的衣服，脑海里的山和眼前的山重合到一起，还有几分百果庄的样子。

“如果你没有出庄，安稳的生活着，百果庄的势力越来越大，早晚将这片土地也包绕进去，那时候，石聚壕再也不是寸草不生的荒漠了，会是很多人的家。”

百里枭一直在感慨，我没有打断他。他的内心充满愧疚，正好在这个时间发泄一下。

“对不起苗儿，是我给你带来了不幸，我喜欢上你的那天，不幸就开始了。你为我付出了那么多，我却什么又不能给你，不，给了你满满的痛苦，劫难。”

我听着，突然忍不住翘起了嘴角，不想破坏他悲情的氛围，我转过身去，对着相反的方向悄悄勾起唇角。

“如果还有以后，我希望能把最好的给你。咱们住进百果庄，永远不要出山了。”

“好啊。”我边回答，鼻子止不住酸痛起来，那是鼻泪管被扩充的感觉。他所做的三年承诺，看起来很容易，只要此战胜了，可能用不到三年我们就能回归平静的生活。

但是就这样简单的期望，现在都不一定能达到。我没办法告诉百里枭，只能一个人默默承受着。

东炽的军旗是纯黑色，穿透能力强，很快就被远处眼尖的南介哨兵发现，他们被吓了一跳，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怎么一瞬间东炽军队就驻扎到了远处的半山腰上？

他以最快的速度回到军营，将事情原委禀告给萧玉珏。

萧玉珏蹙眉，他没料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此刻东炽应该在南介军队外三十里才对，怎么突然就出现在视野了？战术是百里枭的惯用套路，这应该也是他的阴谋。萧玉珏垂目，思索良久。

“全军戒备，派斥候好好侦查。”

“是！”哨兵并腿，深吸一口气，从胸中发出声音。养兵千日，他们这群私兵一直是藏在暗处的，直到陛下登基才露面，过多了黑暗生活，他们十分渴望能在蓝天白云下做人，哪怕是打仗。

作为一个死囚，他以为此生再也无法见到明媚的太阳，多亏当时的凌安王救助，给他们重新做人的机会。这群私兵一开始就知道萧玉珏的野心，他们为了报答救命之恩，都发誓助他夺得帝位。

因为他们的身份见不得人，所以一直在暗地里活动，凌安王练兵场是他们唯一的活动地，晚上是唯一执行任务的时间。四年的黑暗生活中，他们已经忘了白天是什么样子。终于萧玉珏登基，他们从黑暗的练兵场生活一跃到居住进南介皇宫。虽然人太多，大家都挤在小屋子里，但好歹住在皇宫而不是监狱。

这些荣耀都是萧玉珏带去的，杀人放火的人也知恩图报，被救出去的那天起私兵们就发誓此生为萧玉珏所用。在练兵场时，一波一波的武术教练教授他们武力，战术，四年魔鬼般的训练，所有猥琐低迷的死囚犯变成刚硬强大的私兵，这一切也是萧玉珏给的。

就拿这个哨兵说，他曾经是一个胖子，在一家经常去的小酒馆喝酒时，迷迷糊糊不知道怎么的就喝醉了，做了几个大梦，等醒来已身处公堂之上。

“他喝酒，醉了就发酒疯！杀了我店里的两个伙计！”掌柜的跪在地上死命哭嚎，身边还放着两张担架，架子上各盖了一张白布，白布上巨大的几块红色血印，微微拱起预示着白布底下是什么。

拿杀威棒的捕快，高挂的‘明镜高悬’，所谓的父母官，还有要他偿命的掌柜，伙计的家属，满堂跪满了人站满了人，一个个都能视着他。

“不是我，不是我干的……”他掂着血粼粼的手，身体抽动着，后脊梁一凉瞬间晕过去。

再次醒来，周围黢黑一片，依稀可见几根木桩，还有一扇小小的窗户。窗户的位置很高，只容一丝光进入，照在一面墙壁上。他踉踉跄跄站起来，伸出双手四下摸索，终于摸到一处冰凉，直上直下的纹路，方方正正，明显就是一块块的砖堆砌起来。

两面墙，几根木桩，这不明摆着是监狱吗！他大跨几步到木桩前，双手抓着柱子：“放我出去！我没有杀人！没有杀人！”

然而回应他的，是寂静的黑暗，还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应该是哪只出来觅食的老鼠被这几声叫喊给吓到了。

他全身的肉都在颤抖，连着脸上都抽搐着，他百口莫辩，不对，是没有辩解就被关进监狱：“放我出去！我真的没有杀人！没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