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听叔叔讲，那过去的事情

第11章 听叔叔讲，那过去的事情

徐氏夫妇急着下山通知村民便先告辞离去了。三人散步到了湖边，倚着一块干净石头席地而坐。将快入夏，晚春的夜色，尚没有暑气。湖心静寂，只有明月投影出一抹微光。若木缓缓开了口：

“六百年前，三界曾惨遭涂炭。人间如同炼狱，上善天也险遭灭顶。维持了万年的三界秩序，几乎被彻底颠覆，只因为一个叫做伯陵的妖王作怪。这伯陵，没人知道他从哪里来，又如何修成如此厉害的力量。他在短短数月就聚集了人间百万妖众，由薄山开始蔓延为祸人间。这些妖怪最开始只在夜里出没，吃些野兽家畜，后来越演越烈，陆续开始有人被妖怪吃掉。相传妖怪多怕火，所以家家户户夜里都守着火把过夜。但妖怪数量越来越多，火把不中用时，情急中只好点燃柴堆抵御妖怪侵扰。妖怪难挡，水火亦不受控，甚至一整个村子都被火海吞没掉的也有之。常见一片火光冲天中，妇孺惨叫，哀嚎遍野。后来不知那伯陵用了什么法力，妖孽们竟也开始敢在白天肆意作恶。天帝见情势严重，便派了天兵来剿，却敌不过妖怪数量众多，妖王法力高强。那时我尚在修炼之中，眼见上善天所派诸神死伤惨重，看得人心惊胆寒，情势越发危急险峻。前些日子你见过的少鸿殿下，便是天帝的小儿子。少鸿殿下本是兄弟二人。他的哥哥，太子旭，就在那场惨祸中丢了性命。”

若木讲到这里，停住了。

风清听的心里难过。难怪她见过的少鸿，总是一副满腔心事的样子，不曾想他竟有这样可怕的过往。

“那太子旭，也是被那个叫伯陵的妖王杀害的吗？”

若木顿了一下，眼睛看着湖水，摇头道：

“这我就不知了，但是你爹娘却是那时候被害的。”

风清的心紧张地厉害，声音也颤抖起来：

“是我亲生爹娘吗？”

若木连忙摆手道：

“不不不，是徐氏夫妇。他们原本是山下村子里的一对普通夫妻。你还记得小时候跟你一起玩的大妞子吗？你爹娘家原先就在大妞子家东边的院子住呢。那时候这姑射山尚没有被妖怪们祸害，有天夜里，你爹娘远远看见一大群妖的影子向村中靠近。但他们二人并没自顾躲藏，却先挨家挨户喊醒了村里人，带着大家去山上的崖洞中躲避。后来，你爹娘和最后几家人在洞口被妖怪围住。最后时刻，他们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妖群前行的路，拼上性命和妖怪缠斗让其他人有机会躲进洞中避难，这才拯救了全村。而他们却……”

“后来，妖王作乱被平息，村里人为你爹娘修了祠堂，日夜供奉。天帝得知，深感你爹娘的大义应受到褒奖，便将他们二人的魂魄召回，封做了此地的土地公土地婆。”

风清长吁了口气。

槿娘道：

“可见善有善报，徐氏夫妇也算因祸得福了。”

“那妖王，连天帝都奈何不了他，最后又是怎么死的？”

若木看着风清道：

“妖王伯陵并没死。天帝所派诸神皆不是他对手，一时间仙界死伤无数。眼看那伯陵就要打到上善天，毁天灭地只在霎那间。天帝只得派人去招水向已经隐世的玉钦上真求助。这玉钦上真是老君唯一嫡传弟子，道行法力三界之中无可匹敌。玉钦与那伯陵大战了九天九夜未定胜负。天帝见伯陵毫无败意，急急亲往三十三重离恨天请老君出山拯救苍生。老君早已不问世事，却耐不得天帝恳求，便拿出亲做的一尊白玉法器襄助玉钦上真一战，这才收服了那妖王。但不知为何，老君却向众人道出伯陵气数未尽于此的话来。因此，那伯陵便一直被囚于老君的法器之中，在招水由玉钦上真看守。原本已经隐世的上真只得又重开山门，收了七个徒弟，苦练降妖阵法，时刻看守被囚的妖王。”

风清听得不尽兴，似有很多问题想追问，但最要紧的却是自己的身世。刚才若木叔叔和槿娘使眼色，虽做的极隐蔽，却逃不过这聪明的小姑娘。风清心想，难得见若木叔叔讲从前的事，索性今天问上一问，哪怕有个影子给自己知道，也比毫无头绪的好。

“如此说来，我就是在那不久之后被爹娘捡到的吧？我第一次见大妞子的时候，她刚刚嫁人。我长得慢，她老得快，算起来差不多正是那个时候。”

槿娘嗔笑着对若木道：

“我就说，你能聪明得过这丫头？可正是那时候的事呢。”

风清赶忙接着追问：

“可见到了我亲生父母的样子？”

槿娘摇头道：

“我那时尚未修得人形，只觉得有人将一个小布包放在我花枝下的地上。那晚没有月亮，实在看不清来人。后来你在襁褓中叫起来，我才知道竟是个婴孩。我想你许是饿了，急的我只好挤出自己身上的汁液滴在你嘴边。你倒比寻常孩子不娇气，喝了点汁水便不哭了，一直瞪眼睛看着我。我俩就这么互相看着，足足看了一夜。第二天，你若木叔叔出门归来，喊来了徐氏夫妇，他们二人便将你收养了。”

风清听得动容，湿了眼眶，搂着槿娘颤声道：

“我知道你们都是待我极好极好的，所以一直不忍心问亲生父母的事，怕惹你们伤心。可我心里总是……”

槿娘赶忙紧紧搂住风清，安慰道：

“不说这些！我的小机灵鬼儿，若是没有你，我们这六百年，可得多无趣呢！”

若木也拍手笑道：

“若是这么算账，我倒是最划算的！舍甘露救你性命的是槿娘，把你养这么大的是老徐两口子。我什么都没做，却收获最大。”

这话风清没参透也没多想，槿娘却千万种担心涌上心头。待风清家去后，槿娘才对若木皱着眉头道：

“我瞧着很不好呢。你也知道那少鸿殿下为何向你施以援手。现在清儿的心思我还看不明白。若是他们俩真有了那层意思，以这二人的身世算起来，闹到天翻地覆也是没有结果的。到时候可该如何是好？”

“且先走走瞧瞧吧。也许只是小孩子的一时懵懂之心，过一阵子也就算了，现在烦恼也是无用。”

二人虽表面这么说着互相安慰的话，心里却都十足的没了底。

转头说伯陵。风清虽是冰雪聪明，却怎么敌得过这万年老妖王心思深重。风清只说出“若木”二字，伯陵已然明了这小丫头姓甚名谁家住何处。

原来，前几日他尚在珑中之时，那原本寡言的小皇子少鸿，突然话唠精附体般讲过姑射山这一摊子事。少鸿初次动了男女爱慕之心，在玉钦面前又可以敞开心思尽言。因此每次与风清见面后，少鸿必去招水，与那玉老道吐露一番心迹。那些话，不但爱护他的玉钦听见了，也被珑中闲坐之人听去了。伯陵见这丫头的模样，便不难猜中了七八分。可怜这三位三界十方一等一的男人，竟无意间成立了临时八卦小组，还是天团级别的。

这一夜，连山脚下湖中的鱼都没能睡好。

风清彻夜未眠，六百年前的大战仿佛已在脑中勾勒出了一点轮廓。感知告诉她，自己的身世一定与那场浩劫有关。想起少鸿，风清不禁又多了几分心疼，失去兄长的痛苦实在无法想象……山洞里那个人，最后对自己说了再会，只希望别再横生枝节才好。“再会，徐风清？”等等！我可曾告诉过他我的名字？风清又把昨天山洞里的事在脑中思量了一遍。绝对没有！风清睁开眼，天色刚泛白，她心中焦急，也来不及穿好衣服，匆匆去找若木。不妙！绝非好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