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疯人院 第一章 初到N市

2016-01-04 作者: 路白
第三卷 疯人院 第一章 初到N市

我稀里糊涂地睡了一个晚上。之所以用上这么一个没有技术含量的词语,主要原因就是我这一晚竟然没做梦。

从一年前开始,几乎每个晚上我都会做各种各样奇怪的梦,而那些梦就像是一个预兆,告诉我第二天会碰见什么样的死者。

刚开始的时候还觉得有点恐怖,可是到了后来,却也慢慢习惯了。像昨晚上那样的,反倒是有些不正常了。

到了楼下,郁垒已经在等我了。他开的是一辆大众,很朴素的车型,看起来其貌不扬,十分低调。我还记着昨晚上他挂我电话的事情,在他接过行李的时候哼了一声。他一下子愣了,想起了昨晚上的事情,无奈地摇了摇头。

一坐进去,我就看见方向盘上奔驰的标志,揉了揉眼睛,怀疑自己是看错了。郁垒坐了进来,我指着方向盘上的标志,问他:“这个是什么车?”

他有些揉了揉太阳穴,皱着眉头苦笑:“这是小白给我弄的,说这种车安全性能好。但是我一个殡仪馆的工作人员也不好太高调,所以……”

我想起那个刘海遮住眼睛的男子,嘴角一抽。这男人还真是有创造性。

“你今天脸色不是很好,怎么了?”郁垒发动了车子,豪车果然不一样,几乎是在发动的瞬间就冲了出去。我一个不稳,直接撞到了前面的挡风玻璃上。

“系上安全带!”郁垒放慢了车速,说。

我连忙系上安全带,才算是稳了下来。想着他刚刚的问题,就顺便借题发挥了一下:“谁叫你挂我电话的。”

郁垒似笑非笑地别过头看着我。我猛地想到他是能看透我的内心,脸一红,老老实实地把事情给交代了。

他面色一沉,手上动作缓了缓:“晓晓,你体质特殊,所以在接触死者之前就能够梦到他们。所以昨晚上那样,绝对不是偶然的。”

我脑中嗡嗡地响,试探着问:“所以你的意思是,那边其实没有死者?”

可是既然没有死者,为什么要让我们过去?我记得馆长明明说的是那里人手不够,现在这样又是怎么回事?

“也有可能是,那些人已经去世了。但是他们的灵魂却还在另外一个地方,并不知道自己已经去世了。就跟之前的楚瑜一样。楚瑜去世之前,你不是也没有梦见她。”郁垒冷静地分析。

我回想了一下,之前楚瑜去世的时候的确没有任何征兆,即便是我看见了楚瑜,都没有梦到她。但是楚瑜那个事情已经是一个例外了,怎么可能会出现那么多的例外?

郁垒不说话,抿着嘴开车。

三个小时的车程不算长,我稍微打了个盹儿就到了。方馆长已经在门口等了,看见我们过来,就十分热情地上来迎接我们。

他是一个四五十岁的老头儿,头发和胡子全白了,看着倒是有几分和蔼可亲,就像是圣诞老公公一样。笑起来的时候胡子一翘一翘的,倒是有几分喜感。

“你们总算是来了。”他一把攥住了郁垒的手,表情像是看见了救星,“你们馆长和我是多年的好朋友了,你们到这里来就把这里当做自己的家,想待多久呆多久。”

我嘴角一抽,这人还好朋友,明显的是挖墙脚啊。

“我们待到事情结束就会回去了。”郁垒脸上带笑,客客气气地说。

方馆长有些不高兴地撇了撇嘴,可是很快,胡子又翘了起来:“你们是想先去住的地方看看,还是……”我看见他眼神一个劲儿地朝着殡仪馆里面瞥,显然是想让我们先工作了。没想到这老头儿,看着倒是亲亲切切的,同样是个剥削员工的老板。

为了不扫他的兴,我露出了一个自认为算得上是和煦的微笑:“我们还是先熟悉一下工作环境吧。行李先放在车上没事。”

方馆长乐了:“小周果然是个热爱工作的好员工啊。我现在正好没什么事情,就带着你们先逛一下。”说着,就带头在前面走。

我和郁垒跟在方馆长后面,参观N市的这个殡仪馆。

其实说实在的,各个地方的殡仪馆长得都差不多,只不过是里面的摆设差了点。只是走了一圈,我基本上已经摸清了这里的构造了。

最后,他把我带到了化妆间。为了欢迎我们,他特意在化妆间的门上挂了带子,上面写着:“欢迎W市周方晓,郁垒同志光临指导。”

因为殡仪馆不能用红色的东西,所以只能用蓝色的带子。可这颜色却让我打了一个寒战,只觉得这个方馆长真是有意思得紧。

“这里就是你们工作的地方了。”方馆长指了指里面,然后回头叫了一声,“小张!”

马上就跑来一个二十岁上下的年轻人,看起来像是大学刚毕业,脸上稚气未脱。

“这个是小张,今年22岁,有什么事情你们和他说,等下也是他带着你们去公寓。我有事,先走了啊。”方馆长介绍了几句,又看了看手表,似乎是有什么急事。

“那您先过去吧。”郁垒十分大方地说。方馆长嘿嘿笑了两声,转身飞快地走了。

“你们好,我叫张春生,是刚来的。”那小张看起来就是个腼腆的小男孩,红着脸朝我们鞠了一躬。

“张春生?”

小张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这名字是不是很土啊?我爸妈都是没什么文化的人,我是春天生的,所以就给我取名叫春生了。”

我安慰他:“没事,我妈也差不多,我早上生的,所以给我取名叫方晓。名字嘛,都是给人叫的,没关系。”

他抬起头看我,原本通红的脸似乎又红了几分。

郁垒把我的手一拉,冷着一张脸对小张说:“我们的公寓在哪里?”

小张似乎刚回过神来,“哦哦”了两声,接着说:“你们跟我来吧。”

馆长安排的公寓是两室一厅一厨一卫,里面是精装修的,看起来还挺有感觉的。我们只是带了些衣服和基本要用的东西,好在里面床单被子什么的都有,还算得上是一应俱全。

我一下就喜欢上这个房子了,高兴地对小张说:“你帮我谢谢你们馆长了。”

郁垒打量了一下这个房间,脸上的表情更是凝重。等着小张走了,他才上来,叹了口气:“这地方阴气太重了。”

我一脸的无所谓。可能是因为方便,馆长给我们安排的就是殡仪馆旁边的公寓,阴气重就阴气重吧。

“那如果有什么奇怪的东西也没事?”郁垒笑睨着我。我心里一抖,下意识就攀住了他的胳膊。

“应该没事吧?”

他呵呵笑了两声,把行李往我手上一放:“你先去整理东西吧。”

我提着行李往左边的房间走去。心中突然冒上了一个念头:“所以说,我和郁垒,就算分室同居了吗?”

对我来说,和一个除了自己父亲以外的男人在一起,算得上是一个全新的体验。虽然之前已经和郁垒在一个房间待过,可那时候顶多也只能算是借宿,完全不像是现在,低头不见抬头见的。

我站在浴室里,看着空空的置衣架,第一百次为自己的粗心大意而郁闷。我明明记得把衣服拿出来放在床上了的,怎么就忘记拿进来了。

“晓晓,你怎么了?”毛玻璃外面隐隐显出郁垒的影子,他大概是觉得我在里面待的时间有点长了,担心我出了什么事情。

“我……”我看了看镜子中的自己,水雾中隐约能看见自己红了的脸,“我衣服忘记拿了。”

郁垒身影停滞了一下,然后轻咳了两声:“那个,你衣服在什么地方?”

……

隔着门,我接过了自己的衣服,看着黑色蕾丝的内衣内裤,我顿时有种没脸见人的感觉。出去的时候,郁垒正在客厅看电视,我脸一红,就想直接冲进房间,却被郁垒叫住了。

“干嘛?”我红着脸回过头,瞪着郁垒。他有些无奈地笑了笑:“我只是想和你说一下明天的事情。”

说着,朝我招了招手。我这才发现郁垒刚刚只是开着电视,其实他一直在看自己手中的电脑。电脑上是几张风景照。似乎是一个农场,若隐若现有几幢白色的房子,有点像美国的农村。

我有些奇怪地看向郁垒:“我们明天做的事情和这个有关系吗?”

“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他并没有回答我的话,而是问我。

“疗养院?”这种地方在国内,应该也就是个疗养院了,不然一般的人哪能住这样的房子啊。

他点了点头:“差不多,这个地方,是疯人院。”

我一下子瞪大了眼睛:“你说什么,这是疯人院?”说完,又重新去看那个照片。刚刚只是粗略地扫过,现在这么仔细一看,才看见那边上本该是白色篱笆的地方,都是铁丝网,整个就像是奥斯维辛集中营。

“可是一般的疯人院不是一堵堵墙,然后跟个监狱一样的嘛?”我还记得一个关于一个疯子爬了九十九堵墙要从医院逃出去,最后因为太累了就放弃了最后一堵墙,然后爬了九十九堵墙回去的故事。从那之后,疯人院给我的感觉就像是一个监狱。

“这是一个,给高级的疯子住的疯人院。”郁垒鼠标一点,我就看见了里面的构造。这里完全就像是一个别墅区,就连里面所谓的疯子都是穿着西装革履,至少从表面上根本就看不出来这是疯子。

我拿手肘顶了顶郁垒的手臂:“你说,这些人是疯子?可是如果他们都正常的话,那为什么要在外面装那些铁丝网?”

“这些人都是一些天才,可是这些天才也只能关在房间里,要是他们出去了,就会对这个社会造成严重的影响。”

“欸?”我有些惊讶地看向郁垒。

“这些说了你也不明白。”他合上电脑,揉了揉我的脑袋。最近,他似乎越来越喜欢做这个东西了。我拍掉他的手,还纠结于那群高级的疯子,就问他:“你找这些出来干嘛,和明天的事情有关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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