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飞回到主人身边

2017-06-16 作者: 纯夏之尘
第84章 飞回到主人身边

开玩笑吧?奕铉会是神?

那样的人,哪一点与神祗搭边了,说他是魔,没准自己还会相信。

她摇摇头,不再追究奕铉身份之事,收回眺望对面的目光,又看向了另一个方向:“麻烦你再跑一趟。”

“去杀奕铉?”

“不,不是他。”她垂下眼,似乎有些挣扎,但还是下定了决心:“去旖春之境,找到一座门口种有修竹的院子,院内三排房屋,其中一间门梁上悬着一串风铃,屋内的人,你去试探试探。”

“试探?不是杀他?”

“如果可以,请手下留情。”到底做不到对他完全无情。

“愿赌服输,吾既然败给了你,自然凡事听你号令。”说罢,红色的虚影,便朝着另一个方向掠去。

说不紧张是假的,锦歌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命穷奇去做这样的事情,突然有些后悔,自己一方面言明与少昊再无瓜葛,一方面去背地里坐着这种见不得光的事情,正琢磨着能不能用意念号令穷奇回来,一抬头,一团红影,便朝自己飞了过来。

她愕然:“这么快?”

穷奇说,“你要吾找的人不在。”

心底忽的一沉,她宁可少昊时妖魔的一份子,也不想听到这样的结果。

她不死心,又问:“不在房里,会不会在院子里?你可有四处查探过?”

“吾做事,你大可放心。”

其实早知问了也是白问,只是心中仍存一丝侥幸而已,现在连着仅有的一点侥幸也没有了,她一时间茫茫然,整个人就像丢了魂一样,不知该做什么,说什么。

一个晚上翻来覆去,脑袋里尽是些奇奇怪怪的猜测,联系之前的噩梦,她越发难以入睡。

一直折腾到早上,天刚放亮,白管家就来传话,说奕铉请她去饭厅用膳。

她没拒绝,梳洗妥当后,便轻车熟路地来到了上回与奕铉一同用膳的地方。

还是正襟危坐的样子,却又有了些不同。

等她坐在椅子上,抬头的刹那,看到对面那人的半抹下巴后,才察觉出哪里不同来。

他竟然在笑,没错,的确在笑,这笑是发自肺腑的,而不是半真半假,别有含义的冷笑。

她也实在佩服自己,就根据他线条优美的半截下巴,便能看出他此刻的表情,会不会脑补过头了。

“想吃什么,尽管跟我说,我立刻让厨房去准备。”淡然温软的声音,简直和他这一声气势截然不符。

他一下变得这个和蔼可亲,锦歌一下子倒有些受不了了:“你又在打什么主意?”

“你伤势刚好,身体还很虚弱,正是需要进补的时候。”奕铉不紧不慢道。

锦歌越发起疑:“有话说话,装好人有意思吗?”

他抬手,宽大的袖袍下,五指修长,指尖莹润,但从锦歌的角度,还是看到了他缠在掌心的绷带。

“我之前说的话,你可还记得?”

他说过那么多话,她哪能一一记住:“不记得。”

“那就再说一遍。”今日的他,倒是好脾气得很:“这世上,只有我有能力保护你,你唯有待在我的羽翼之下,方能一世平安。”

她拧眉:“说来说去,还不是警告我,想活命就不许违逆你。”

“错。”他执起玉骨茶杯,杯中清茶如碧,倒映出他幽黑的瞳眸:“我不是警告你,只是单纯地想让你知道,只有我,才会不计一切代价地去护着你。”

他说得这般郑重,倒让锦歌不知该作何反应,也盯着自己面前茶杯,望着杯中起伏沉沦的碧色茶叶,许久后,她抬起头来,略有踟蹰地问道:“你……很喜欢那个叫书幽的女子吧?”

“嗯?”他不解,这丫头怎么会突然问起这个问题?

她莫名觉得慌神,又低下头,端起茶杯,借喝茶的动作,掩饰自己的尴尬:“我……我就是问问,你对我如此上心,不正是因为我与她相似吗?但说到底,我不是她,你心里应该明白,就算一模一样的东西,也与当初的不是同一件,怎么能够拿来代替?”

“你以为我拿你做她的替身?”

“难道不是吗?”除此之外,还能有什么理由?她可不认为,奕铉对自己好,也如楚凌风一样,陷入了什么狗血的爱恋,就算如此,他爱上的,也是那个叫书幽的,与自己毫无关系。

她不能容忍自己当别人的替身,不论因为什么原因,她都不能容忍。

他忽而沉默,身体如一尊石雕,岿然不动,虽给人坚毅之感,却未免萧索了些。

“不说这些了,今日叫你前来,就是想要一同好好吃个饭。”他转首,对侍立在一旁的白从交代几句,白从点点头,立刻转身走开了,不多久,他又走了回来,身后跟着一串侍女,侍女们鱼贯上前,将手中托盘整齐摆放在桌面上。

看来,早餐又是一如既往的丰盛啊,不但比上回品种多了,还添加了几道药膳。

锦歌有些嫌弃地别开眼,她最讨厌喝药了。

屏退了众人,奕铉亲自盛了一碗当归莲子猪尾汤,放在她面前。

太反常了!锦歌被他弄得手足无措,慌忙接过来,“我自己来就好……哎呦!”烫死她了!

他放下汤羹,一把握住她被烫伤的手指,合在掌心,锦歌顿时感到一股凉凉气息,从被烫伤的地方蔓延开去。

疼痛消失后,她这才发现两人现下的状态有些不对劲。

但有些事情,你越是在意,就越是显眼,越描越黑的事情她不干,也就任由他握着,等他放开手,她坦然一笑:“看来我还不如养尊处优的大祭师手脚灵活呢。”说完,转过身去埋头喝汤。

他也不多说,眼神看着很平静,就是不知神色怎样,回到自己座位上,他开始慢条斯理用膳,偶尔会给她夹菜,凡事做来,都信手拈来,毫无违和。

吃到一半,他突然放下碗筷,看着锦歌:“昨天玩得如何?”

不明白他怎么就扯到昨天的事情上去了,心虚地瞄一眼他的手,回道:“街上随便走了走,没什么意思,就早早回来了?”

“还想出去么?”

什么意思?是试探,还是在故意套话?

她盯着他,半晌不出声,他被她那警觉的眼神逗笑,这丫头现在怎么看谁都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昨晚离宫前,五皇子找到我,说是要代你求个恩典,我同意了。”

“什么恩典?”锦歌很好奇,却没出口询问。

他也不溜她,直截了当:“他们在四海楼等你,用过早膳后,到白从那领了银两就去吧。”

她差点被一口汤呛着,这家伙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说话了,她都要怀疑,他是不是也被换了灵魂,否则,怎么会和之前判若两人。

她的疑惑太明显,直接写在了脸上,再愚笨的人也能看出来,奕铉见状,轻叹一声,道:“没什么好奇怪的,锁住你的人,锁不住你的心,又有什么意思?”顿了顿,他又以一副胸有成竹的语气说:“你知道海东青么?那是一种翱翔于天地,自由不羁的猛禽,而它一旦被驯服,那么不论它飞到何处,哪怕是天涯海角,也会飞回到主人身边。”

不是听不出他话中隐喻,但锦歌最擅装傻,点点头,似懂非懂道:“哦,我听过海东青,很厉害的一种大鹰。在我看来,这种猛禽,只能无拘无束翱翔于广阔天地,要是被人驯服,那不就成了家禽,哪里还有半点鹰的威猛。”

他知道她听明白了,但她惯常装傻,你跟她说东,她跟你说西,不过没关系,听懂就足够了,他也没指望能得到她的回应。

这一次的早膳,吃的还算是祥和安生,要是上回那样的事情再来一次,她可真吃不消。

在奕铉的殷勤“侍候”下,她吃了不少的药膳,满口都是药味,迫不及待想要出岛,去享受各种民间美味。

放下碗筷起身,刚要迈步,忽然停驻,目光投向对面的奕铉,眼神有意无意扫过他被宽大袍袖遮挡的左臂:“大人受伤了?”

他不着痕迹地侧了侧身子,将左臂挡住:“没有。”

没有?他明明受伤了,为什么要隐瞒?

她看着他,眼神带着一股誓不罢休的倔强,在他以为肯定瞒不过她时,她扯唇一笑,无所谓地转过身:“我走了,晚上不回来吃晚饭。”

难得的机会,她可要抓紧了,虽然这几天奕铉突然变得好说话,但谁知道过几****会不会又变成那个蛮不讲理,狂妄霸道的祭师大人。

一路跑下岛,走到街上,才发现自己忘了问奕铉,那个什么四海楼在哪里。

糟糕,她本就是个路痴,就是知道具体方位也不一定能找到,更别说她压根不知道四海楼在哪个方向了。

“喂,少昊,你知不知道……”话说了一半突然停下,她像是被惊到了一下,傻傻站在街上,好半天没反应。

直到被人撞了一下,她才回过头,无意识地四下张望着。

有些事情,早已在不知不觉中融入了习惯,当习惯成自然,那些陌生的事,陌生的人,也成了自己生命的一部分,就像是自己的手臂,自己的腿脚,一旦失去了,就会寸步难行。

只有短短半年时间,她却早已把他当成了是亲人。

那种理所应当的熟悉感,连她自己都为之震惊。

没有少昊的日子虽然难过,但只要慢慢去适应,一切就总会回到最初。

找不到四海楼,她只能用嘴笨的办法,一个个找人询问。

不过办法虽笨,却挺好用,不一会儿她就问到了四海楼的具体方位。

四海楼是帝江最有名的一家酒楼,占地面积不大,却位于人流最繁华处,很容易寻找,大概也是深知她路痴的毛病,所以特意选了一个最扎眼,最好找的地方吧。

来到酒楼内,里面人群息壤,还不到正午,所有的席位就已经坐得满满当当,她正在人群里艰难地搜寻着熟悉得面孔,听得头顶上一声大喊:“锦歌,这里!”

那声音很大,但一下子淹没在人群中,不过好在锦歌听到了,抬头一瞧,正是皇昱。

他向她招手,“快,上来,我们在万字号包间等你!”

我们?还会有谁啊?

锦歌一边想,一边在人群中奋力挪动着。

帝江繁华,不仅体现在建筑商业以及运输上,更体现在人口密集程度上,她感觉自己都快被挤扁了。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她才挤上了二楼,眼看皇昱所说的万字号包间就在前面,人群突然骚动起来,她被撞得脚下一绊,身子便不听使唤朝楼阶下栽去。

糟了糟了,这下糟了!这一摔,怕是半条命都能给摔没。

正在心中哀嚎之际,手上一紧,一只温厚的手掌将她牢牢握住,力道不算大,却很是坚定。

她顾不得去看是谁拉住自己,在人流涌动之时,她只能先站稳脚步。

皇昱也从人群中挤了过来,拉住她手腕,帮助她站稳。

呼……真险啊。

摆脱了拥挤的人群后,锦歌这才想起去找刚才及时拉住自己的人。

在她面前,站着两个人,一个是皇昱,一个是……

承玉?

连他也来了?

这般儒雅出尘的男子,会出现在这个拥挤嘈杂的地方,对于锦歌来说,比奕铉突然变温柔亲和还要令人难以置信。

“嗨,还以为你迷路找不过来了呢!”皇昱在一旁埋怨,锦歌要是再不出现,他就打算去大街上寻人了。

她干笑一声,她已经很快了好不好,都没怎么浪费时间:“就只有你和承玉公子吗?”

“哪啊,我们都来了!”他一边说,一边扯着她往包间方向走,承玉紧随其后。

不知是不是错觉,总觉得承玉所过之处,人们都会自觉为他让道,自己和皇昱在人群中行进艰难,他却如在林间散步,优雅翩迁。

世间真是不公平,为什么连凑热闹,承玉也比她凑得闲适,凑得有水准有风度。

包间门被推开,锦歌看到两个熟悉的身影:“哥,洛大姐!”她简直要惊喜得昏过去了。

“怎么样?本殿为你准备的这个礼物,你可满意?”皇昱喜滋滋地邀功。

“礼物?”锦歌不解地看向皇昱。

“对啊,知道你最近过得不好,心情一定差极了,所以我特意求了大祭师,给你放一天假,我把大家集中起来,好好陪你玩一天!”

望着眼前一张张熟悉的笑颜,锦歌喉中一紧,鼻中一酸,差点掉泪。

“谢谢……”她声音很低,眼神却诚挚。

被她这么郑重感谢,皇昱觉得不好意思起来,挠挠头,嘿嘿笑道:“不、不用谢,咱俩什么关系!”

锦歌眨眨眼,本来是想把泪意给逼回去,但听了皇昱的话,眨眼的动作变为翻眼——我可不记得跟你有什么关系!

“锦歌,你被七圣派带走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对不起,这一次,我又没能在你身边保护你。”北堂胤炎走到她面前,眼里全是痛悔与自责。

锦歌连忙摆手,好好的干嘛又提那天的事啊!“没什么,哥哥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哪里能整天陪着我!”

北堂胤炎还想说什么,被她连忙打断:“洛大姐怎么也来了?终于舍得放下你手里那些活了?”

洛秀儿无视她的调侃,一脸喜气地迎上来,“锦歌,我找到我弟弟了!”

嗯?这又是唱的哪一出?弟弟?洛秀儿啥时候有弟弟了?

“微生,你过来。”洛秀儿回身,牵过一名面目陌生的少年郎:“这是北堂锦歌,姐姐的好朋友。”她介绍过后,又重新转向锦歌:“这是我的弟弟,洛微生。”

锦歌傻眼了,为什么最近总有乱七八糟的事情发生,洛秀儿不是孑然一身吗?咋就冒出个弟弟来了?

洛秀儿眼中第一次散发着快乐无比的光芒,“你一定觉得很奇怪,我不是没有亲人吗?又哪里来的弟弟。”不等锦歌追问,她就自己解释起来:“曾经我醉心铸造术,除了那些刀剑奇石,我眼中什么都装不下,连唯一的弟弟,都被我忽略了……有一次妖魔伤人,我第一个想到,不是我的弟弟,而是那些铸造用的材料,我成功地护下了那些珍贵材料,可我的弟弟……”她像是说不下去一样,数度哽咽,直到身边的少年,伸手在她肩上拍了拍,她才骤然自悲痛中回神:“我以为弟弟给妖魔吃了,心里一直很内疚后悔,直到一个月前,胤炎大哥带给我微生的消息,我才知道,原来弟弟还活着!”

嗯?怎么又跟哥哥扯上关系了?

见锦歌看向自己,北堂胤炎立刻解释:“我曾记得洛姑娘提过她弟弟的名字,上回妖魔进犯,我跟随其他护卫一同出战,无意中救下一个名叫微生的少年,我本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吗,没想到这少年竟真的是洛姑娘的弟弟。”

原来如此。

因为自己的过失,不愿提及悲惨过往,这也是情有可原的,所以她没有听过洛秀儿说自己有个弟弟,也很正常。

怪不得那时候自己邀她一同去偃阁,她想也不想就拒绝了,大概是因为对弟弟的愧疚,让她带着一种赎罪之心,永远不去触碰铸造之术。

洛秀儿能找到亲人,她自然也是高兴的。

她转过视线,认真打量起面前的少年,眉眼间,与洛秀儿的确很是相似,就算不知他们关系,只看长相,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只是……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这少年有些奇怪,他表情温和有礼,眼神沉静安宁,笑意亦是爽朗热情,这样的少年,应该会给人一种非常暖心的感觉,会不由自主想要与他亲近,可是她却什么也没感觉到,只觉得他脸上的笑,是一种单纯的表情而已,没有任何意义,没有半点情绪。她不知该如何形容这种感觉,就好像……好像她面对的,是一个栩栩如生的漂亮人偶!

当然,这个想法她可不敢说出来,且不论会不会伤了自己与洛秀儿之间的情谊,光是这种冒失的行为,就很没有礼貌了。

“你好。”她面向洛微生问了声好。

“你好。”洛微生同样如此回应。

一切都是天衣无缝,找不出任何过错,但锦歌就是觉得奇怪。

“锦歌,那个叫什么……哦,对,虚苍道长!他为什么要抓你啊!”皇昱憋了好久,终于忍不住开了口。

几人齐齐瞪他,他缩缩脖子,没办法,要是不问个清楚,他一定会被好奇死的。

其实锦歌早就想好了回答的对策,发生那样的事,他们要是不问那才奇怪呢。

“那天我被一个妖魔抓走,虚苍道长赶到时,那个妖魔正好逃了,虚苍道长一怒之下,不及细想,就把我当妖魔给抓走了。”

皇昱张着嘴巴,“啊?就这样啊。”

“那你还想怎样。”

“总要惊心动魄一些吧,譬如说,你其实就是妖魔之类的。”

说者无心,听者有心,锦歌脸色刷的一下就变了,为避免引人怀疑,她走到桌边,为自己斟了杯茶水:“想好去哪玩了吗?我可是好不容易才能出来一次。”这叫什么事,她出来逛个街,会会朋友,还得跟奕铉报备,他到底是自己的爹还是自己的夫君啊?管的真宽!

“这不等你一起来商量嘛。”皇昱也走过去,挑了把椅子坐下,翘起二郎腿:“其实要比不容易,承玉大师比你还忙,他都没说什么,你倒先抱怨起来了。”

差点忘了承玉也在,说实话,她到现在都不敢相信,承玉竟然也会跟着皇昱一起来凑热闹。

“你想去哪?”锦歌歪着脑袋,看向承玉道。

他长身玉立,轻渺淡然,与这混乱的环境格格不入:“姑娘不怕在下提议过于无趣?”

哈哈,他这倒是大实话,不过她还是说:“是不是真无趣,总要说来听听啊。”

承玉当仁不让,真的垂目思考起来:“不如……去我的新住处。”

啊?他的新住处?锦歌下意识看向其他人,皇昱催促道:“好啊好啊,听说大师的新家是个很漂亮的地方,还有许多好吃的美食,机会难得,锦歌你快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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