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婷的理由,也无懈可击。Www.Pinwenba.Com 吧虽说,已是校长家庭,但两口子的所有收入,除了工资还是工资。
不高的死工资收入,并没有,让自己一家人的生活,发生翻天的变化。
倒是,校内的一些教师或学生们。无论,从衣食上还是住行方面,无不闪耀出,傲人的光芒。
恼人的文革,虽已从形式上,退出了人们的关注视野。但新一轮的物质**追求,却像燎原的星火一样,让人欲痴欲醉。
按说,主要精力放在物质建设上,倒是没有错。只是,许多人不按正常的经济发展规律,规规矩矩地挣钱。就彻底,颠覆了,整个社会经济发展的良性基础。
很让,还有一些,传统孔孟道德追求的文明人。在不理解中,倍显无奈。继而,在无奈中,不得不难得糊涂。
自然,具备一定精神境界的李文化一家人,面对校内外这种畸形的变化时,同样茫然和不平。
于是,李文化在家里,常就此现象,同妻子饭聊:“你说说看!咱学校里,一些教师,论地位和权力,都没有我大。他们的工资收入,自然要比我低。但看他们,平时衣食住行的表现,咋就?比我们要高出一截呢!难道他们会变钱?”
虽说,贵为校长夫人,但何婷,还依然执教。她带高一几个班级的化学授课,及高一三班的班主任工作。
丈夫的高升,实际上,并没有给何婷的工作,带来丝毫的轻松变化。反倒是,比丈夫未当校长前,多了一份奉献的责任。
要说,李文化的校长头衔。也只是,给何婷的心里,带来些许,传统权力膜拜的自喜。
每逢到,张罗一家人的开销时。这种纯精神上的喜悦,马上,就会在钱紧的现实面前,被驱逐得烟消云散。
那些,虽地位权力不如丈夫,而能阔绰出手的普通教师们。此时,倒成了何婷极度艳羡的对象。
时间长了,何婷的内心里,就失去了自豪和平衡。
因此,只要,听到孔孟味十足的丈夫,同自己讨论物质贫富的话题时。
何婷的内心里,就不由自主地,窜出一股子怨气:“还有脸问我?亏你是个上过大学的知识人?这点挣钱的小路数,都搞不懂?算你白学问了一场。”
抱怨完丈夫后,她会举例子给李文化:“你不是?有些瞧不起!工农兵大学出身的王老师!总觉得,人家的文凭,没有你这种学历来的真才实学。虽说,王老师只是普通老师,可王老师一家人的生活水平,就比咱家高。”
说得有点激动,何婷就要停一下,缓口气。接着说:“听他跟人摆乎过家底,咱家还是黑白电视机时,人家就已经看上彩电了。凤凰、飞鸽自行车玩旧了,马上就会换新车。哪像咱家?文革前买的几辆老永久,现在还在使唤。”
由于激动,何婷需要喘口气,又接着教训丈夫:“我是,早就有心,换新的用。只是,怕你那个钱袋子没实力。听我讲,好好学学人家的挣钱经,别亏了,你的校长衔了。那王老师,实际上也没啥本事!无非,就是走点学生家长的门路。他当班主任带的两个班里,有一些家里有背景或经济实力好的学生们。他也只是,利用了一下这样的机会。让自己的家人和亲戚们,钻到了,油水厚实的行业岗位上,捞了一把。”
她再停下,咽口唾沫,继续开导家里的死脑筋:“这种事情多了去,学生家长们都疼孩子。只要,是孩子在学校的要求,他们一般,统统都给面子。咱校的许多老师们,就是抓住了家长们爱子的这种心理。老师们很会做学生的工作,再说,学生们都愿意拍老师的马屁。以求,在学习上及学校的各种活动上,得到较好的认可。”
她又咳嗽一下,接着说:“还有一些老师,能直接收到学生家长的红包呢!至于理由?无非是,学生的成绩不好要留级,作业做得太差要挨批等等。尤其是,对于那些不爱学习好贪玩,且家庭经济不错的学生来讲。都巴不得,花些钱,买个学业太平。”
说到激动处,何婷用手指,戳着李文化。恨道:“你当了校长,求你为自家孩子照顾的人更多。只是,你白长个大脑,死不开窍。多少能赚钱的机会,都被你生生地糟蹋了。”
为这句话,她给李文化举例子:“上个月,我班里张小笋的爷爷,找我商量。说孙子,想当个班干部。只要,随便是个干部头衔就成。因为,孙子和全家人,都挺在乎这种名分。愿意事成后,送我一百块。”
何婷喘口气,又说:“我听了一阵激动,哇!这么个小事情,就值一百元呀!你也知道,我的工资才一百多元。我当时就想答应下来,但转念,又想起了你的做派。就没敢拍板,只是,含糊着应付走了张小笋的爷爷。下班后,回到家里向你请示。你反倒,训了我一顿,说什么,会影响你的校长形象。生生地,把那么一个赚大钱的机会,给掐灭了。”
李文化听了妻子一席长愤,并没有生气,倒是有点惊奇:“搞半天,能挣钱的老师们,也没啥大能耐。还不是?靠着学校这张招牌,搞点歪手段。”
说完,他转而对妻子严肃道:“这种挣钱方式,咱不能去做,他们也必须改正,起码要收敛些。时间长了,学校的声誉,必将被他们的自私自利毁掉。我的校长乌纱帽上,也会不臭而沾上臭。”
何婷哼笑着,回应还一身天真理想的丈夫:“他们能改吗?关键是,你能看得住谁?别忘了,你无权撤销任何一个老师的职务,那权力,可在市上教育局里。能进咱中学的老师们,哪个人?不是在市上就是县区里面,有着这样那样的来头。”
说着,她有点激动和愤怒:“说白了,在咱学校里,你就能管住我。当然,还有极少数,没有背景和你一样。因教学水平太高,而不得不,请进来的老师们。毕竟,上面的大人物们,很在意学校的升学率,这关系到,他们的工作成绩。我敢说,假如?没有这些因素存在,就冲你那一穷二白的社会关系,鬼才请你当校长呢?”
听了妻子一番务实话,李文化的情绪,虽说有些打击,但他依然乐观:“不管怎么讲!我现在,就是堂堂的都和中学一校之长。不论?别人多大的关系,反正!他们没坐上这把交椅。就凭这点,充分说明了,不靠关系的我,照样!能成就出人头地。”
何婷听了丈夫的话,情绪有些悒悒:“可咱们这种出人头地,带不来钱呀!现在,离了钱,还能算个人吗?”
这下,轮到李文化豪情万丈:“钱?多少钱?是个度呢!咱们生活,不能绕着钱打转。那样,会让痛苦折磨自己。咱家也不缺钱嘛!虽说,比不起,那些胡乱挥霍的人家。但我们家的生活水平,比起我姐家和许多城里人家,都要好得多。”
稍停一下,他开导何婷:“看看他们生活的艰难,我们应该高度知足了。毕竟,目前富裕的人家,还是少数,穷人家庭,还是大多数。作为知识分子,我们更应该,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乐而乐!”
虽说,从心里并不认同,丈夫的这种生活观点。但何婷,欣赏且佩服李文化的性情。这也是自己当年,在众多追求者中,独独选择了他的原因。
生活真是一本难念的经,当年的自己,如同丈夫一样,是多么地,重视精神上的追求与奉献。但现在的自己,又是同丈夫多么地不一样。总是,转不出,物质**的漩涡。
何婷面对自己这种,不由自主的心态变化时。只能,在不解中无奈地苦笑。
她委实不能,从此类复杂的人性变化中,找出令自己信服的答案。
自己在繁忙的教学工作与琐碎的家庭生活间,已忙碌得,没有时间去细细思维,这样的问题。
于是,简单点,去应付,那就是,继续跟着丈夫走。虽说,她并不服气木脑袋丈夫的观点。
毕竟,在权大于一切的现实中。丈夫的校长身份,多少会让何婷,在物质的失落中。找回那么点,精神上的自豪感。
“婷!又在嫌我姐,沾咱家的便宜了?嗨!你真是个小心眼,也是白读了,许多年的书。脑筋还是转不过弯,还总怨我,读了个木脑袋。”李文化望着一脸不悦的妻子,笑着说。
他接着开导她:“你想想!假如?没有当年我的姐姐,安心于家里奉献,哪有我上学的机会?也不可能,拥有今天的校长地位。说不定?我空着个脑袋,还在乡下刨土呢?更不可能,有我们夫妻,幸福结合的事情。所以,吃水不忘掘井人。咱不能忘记,姐姐当年对我所作出的贡献。”
何婷不服气:“行了!别骗鬼了,收起你那套大道理吧!你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我操持家务,知道缺钱的滋味。”
说完,何婷瞪一眼丈夫,接着反击丈夫的观点:“给你姐姐报恩,我不反对,可也得,掂量自个的实力。就我们家,那点经济底子,哪能经得起?你这样没完没了去报恩。我知道,你听不得,我说这种话。你总是,和那些没文化的人家,去比较后,自我安慰,咱家的生活还不错。你要和身边周围有钱人比,那才是能耐。俗话讲,人往高处走,就你这种,总向后看的观点,能叫进步吗?”
见李文化脸色吊下来,何婷忙圆场:“算了!我不和你计较了,毕竟,你还是咱家里,面子最大的官。当老婆的,多少得听你的话。但记住!以后,你可得多想办法给家里挣钱。咱儿子未来花钱的路子,还长着呢!”
何婷知道丈夫的脾气,自个认定的事情,会一直走下去。眼前,她不能给已当了官的李文化,抹不下面子。她只能,暂时揣起改变他的心思,而从长计议。
李文化听完妻子的回应,知道此行的目的,不会有什么变故。他的心情,马上分外爽朗。
他只想在今天,将外甥小范文喜,顺利地,接到城里自己的身边,去接受教育。以抒怀,一直沉甸甸地,压在自己心头上,那份对姐姐的负疚。
很快,就要见到姐姐一家人了。李文化的心,又是一番激动。他顾不上在乎,白衬衣上的绿色污渍。
于是,他边穿衣服,边对何婷说:“快走吧!马上响午了,刚才做完事时,你都喊开饿了。去晚了,过了姐家的饭点,我们就要饿肚子。”
何婷皱着眉,看着丈夫,将污了的衬衣,又穿回到身上。下意识喊道:“白衬衣脏了,你总是健忘!”
李文化冲妻子挤挤眼,打趣:“这下!你不会说,我总是装斯文!”
说完,他又安慰她:“没事,农家人不在乎这么多的细节面子。到我姐家,让我姐给洗一下。天气热,晾一会,就能凑合着再穿了。保证,回城里时,不会给你丢脸!”
何婷被丈夫的热情感染,兴奋地娇嗔:“你真能气我,回咱家里,我再收拾你。非关你几天床禁不可!哼!走,去你姐家!吃顿野味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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