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婷眼尖,没等李文化再给车夫吃定心丸,就忙冲车夫圆话:“算了,就当你刚才没说,路上颠不颠都给你三元钱。”
说完这句话,何婷接着想补一句,教训车夫以后少吹牛,瞅瞅丈夫脸,心说算了,省得抢了呆子丈夫风头,丈夫在学校里已经养成居高临下训人的姿态,虽说表面上不干涉他人的风头表现,但骨子里却很在意由此带来的失落感。
所以,何婷在外人场合并不敢独自成为焦点,担心丈夫业已自大的心境接受不了刺激,回家里借机发点火气,只能何婷倒霉。
李文化本想继续卖弄一番,见惯了学校里平淡的知识分子,碰到社会上的劳苦大众,他总有种表现**,只有在这里,他才能找到居高临下的恩主气势,或许,流芳百世的名人们都是这样心态,喜欢和自认为的群众打成一片,以求荫萌源远。
只是李文化并不懂得基层群众的劣根性,经过上千年的堆积沉淀,不善于良性学习的群众却精于财色贼盗,常常使贵为贤才们竞折腰,自古以来,也只有一位出名贤者深谙群众心理学,并能灵活运用到实际生活中,玩弄群众的劣根性于手掌。
这位贤者就是著名阳明学说创始人王守仁,只有他真正融合了知行合一的奥秘,即便大圣人孔子,也不能在实际行动上超越他。
假如社会管理者中尽多涌现出王守仁类型或者接近他智商的人才,相信这个人类社会更和谐,发展速度超越光速,人类生活到外星球将不是科幻。
车夫眼见生意敲定,就急于完成任务,再做下一单生意,赚钱既靠单价,也靠数量,壮年车夫缺乏文字浇灌的脑袋里,一点不缺基本赚钱经。
车夫殷勤抱起范文喜放在三轮车正前方,那是一车的核心位置,人坐上去,既不遮挡视野,还具备一定安全稳定性。
那时的三轮车比较简单,只是将民国时期的人力三轮加装一个前轮,等于说截断一个自行车头,焊接在人力三轮车的中间,即成快速省力的交通工具,车夫骑行三轮车,明显比人力车跑腿省劲。
随着范文喜被抱上三轮车,何婷谦让李文化先上,李文化处于妇幼优先的习惯,等妻子先上车自己再坐,见何婷等自己,有点不好意思,忙劝老婆:“婷!你先上。”
何婷不再客气,冲丈夫笑一下,作出一副撒娇状,弯腰低头,迈上车,扭身在范文喜右边坐下来,她算计过,坐这边可以转头看到自己喜欢的那一面街景,身边有丈夫与范文喜隔着,不直接面对太阳照射,有种安全感。
李文化最后上车,他没坐妻子身边,而是隔着范文喜坐在靠左位置上,刚好把小外甥夹在其中,他认为孩子放中间才安全。
车夫开始启动车轮,三轮车由缓到快,两边街景平缓向后闪去,何婷放眼街面店铺,心里不禁惬意,还是城市风景好,热闹劲儿大,农村里静得使人心慌。
车子往前走了一阵,何婷才突然想起身上没有钱,心里不禁紧张起来,就怕下车时让车夫误会为蹭车族,她忙转头看丈夫,他一点不急,好像被偷事件与他没有关系,她生气了,碍着车夫不好明讲,只是伸手在丈夫大腿上拧了一把。
李文化正凝神注视车外街景人流,悄悄抒发自己的本能感慨,文人就是这样,感情丰富得见缝插针,腿上冷不丁被妻子拧一下,就像马蜂蛰了般心跳,知道是妻子,就不能发火,纳闷她心情突然大好,开起轻松玩笑,只是被拧肉麻花的感觉不爽。
不过,他再看妻子眼睛,却不是平时玩笑那回事情,满脸怒气与焦急,好像泰坦尼克号上落难人那般,李文化不解,刚想张嘴问,却见妻子用手在嘴唇边竖起安静标示,就只有瞪眼看她的哑语手势。
何婷用右手摸摸自己裤子口袋,然后两手一摊,夸张个瞪眼表情向丈夫表示自己身上没钱,全让贼混们偷光了。
李文化猛一愣神,脑海里马上闪出没钱付账时的窘样,忙下意识伸右手摸衬衫左上兜,还好,手隔着一层布触到纸币样东西,他知道应该是钱。
李文化有个习惯,裤兜里装点钱,上衣口袋里再放点钱,把身上钱打乱,分处藏放,目的就是防止贼混一网打尽,关键时刻穷蹙。
现在,这样的习惯却救了李文化两口子,不至于让车夫第一时间内出现反感,怀疑他们人性,八成想蹭车。
幸好在长途公交车上,贼混们只是下手裤子口袋,没有在意他的白衬衣口袋,留下一点救急钱,为让妻子放心,李文化隔着车夫在场,也不好直接说话挑明自己有钱,用手伸进上衣兜里夹出一张钞票,露出衣兜一点,使何婷看清楚。
见到丈夫右手指头从上衣兜里夹出张钱,何婷稳定了心思,不担心付账时尴尬,不过,她怕是张两元面额钱,忙伸头凑近丈夫看仔细,辨出是张十元面额大钱,她心情马上愉快多了。
由于何婷与丈夫中间隔着外甥范文喜,她着急欠身靠向丈夫一边时,不小心就挤着范文喜,令小家伙难受之余有些窝火,从小在家皇帝惯了,他幼小心灵中还不知到谦让,除非使他害怕。
于是,范文喜扭动身体,嘴中大喊:“你们压住我了,快起来!”
李文化愣一下,想起身边的小人物,忙忙安慰孩子:“没事,你舅妈喜欢你,怕你被车碰了。”
说完,他担心孩子不认可,忙给范文喜解释:“你看,这车子比汽车还要晃,不小心会碰到头。”
范文喜的小脑袋咕噜一圈子,觉得三轮车比刚才的汽车稳得多,忙天真反击:“不是!汽车才晃呢!”
何婷瞪小家伙一个白眼,不高兴他又来添乱,为给丈夫解围,忙耐下性子哄范文喜:“三轮车本来很晃,是你舅舅和舅妈夹着你,才没有摔到你,要不!头上肯定鼓个包。”
听舅妈解释,虽不算很明白,但小家伙知道大人刚才压住自己是保护,但他却高兴不起来,被压很难受,假如难受是种爱,他宁愿不要大人的关爱。
不过,小家伙很快忘掉不舒服,因为何婷指着街道上花花绿绿招牌转移他的注意,孩子本就忘性大,只顾尽情挥洒人性中的及时行乐本能,所以,见到舅妈指点好奇景物给他看,范文喜浑身马上被新的兴奋包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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