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了一会儿,小猫说:“我这段时间常常梦见家里人,我爸妈就我一个儿子,我今年也到期了,想复员回家了。Www.Pinwenba.Com 吧”
颜鸽飞说:“是啊,哪个子女不想在父母膝下尽孝啊,现在征的兵里面独生子是越来越多,我们连有一半就都是独生子。”
小猫说:“我们连也是,我还经常做一个很奇怪的梦,梦见我结婚了,可是总是找不见新娘子在哪?”
颜鸽飞哈哈大笑道:“新娘子肯定是专门藏起来让你找她的,她总得给你一点难度,考验考验你对她的真心。”
小猫说:“要是咱媳妇,藏哪去那也是咱媳妇,是不是啊颜副连长,躲也躲不掉。”
颜鸽飞又问他:“这会儿还困不困?”
小猫挺了挺背说:“灵醒多了颜副连长,恁这个办法还真是好,记得我以前在我们连站夜哨的时候,我们排长查哨的时候也陪我说一会儿话,我就不困了。”
颜鸽飞又看了看营区大院里与营区门外的荒山,低声说:“总感觉今晚哪里不对劲?”
小猫四下里看了看,说:“没什么不对劲的啊颜副连长,每天晚上都是这么安静,今天晚上这么冷,快下雪了吧?”
颜鸽飞收起警惕的眼神,看着他,问:“冷不冷?”
小猫说:“还行,这个地方冬天还不是最冷的,哈尔滨那里的冬天才叫个冷呢。”
颜鸽飞说:“北方屋子里都烧暖器,烧火炉,起码人在屋子里还暖和点,不像这儿,冬天也不好过,北方人来了咱这儿,一下还适应不了这气候。”
小猫说:“那可不是。”
他见颜鸽飞在想什么想得入神,便问:“颜副连长,恁在想什么呢?颜副连长?”
颜鸽飞说:“没有啊,没想什么。”
小猫又问:“颜副连长今年二十几岁?”
颜鸽飞说:“二十八,过了年,马上二十九岁。”
小猫说:“我二十二岁了。”
颜鸽飞说:“真年轻啊,我这已经是奔三的人了,不能回想,这一回想,时间过去的真快。”
小猫又说:“可不是,恁这最好的年华都撂在部队了,我要是再续上一期士官,等复员的时候也二十五岁了,也把我这大把的好青春年华都撂在部队了。他们都说当兵的傻,颜副连长,恁说,值不值得?”
颜鸽飞低了低头,笑着说:“你觉得呢?你觉得值不值?”
小猫端着沉默无言的枪,好好地整理了一下军姿,腰挺得直挺挺地说:“我觉得?我也不知道,这和平年代的,就算没人站岗也没事,又不会有敌军来夜袭军营。”
颜鸽飞望着远处的居住区,说:“有人站岗,他们就睡得踏实,和平年代也一样,一个国家任何时候都不能没有军队,不能没人站岗,自古,军人的职责就是保家卫国,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嘛,但是军队的存在不是为了挑起战争,而是为了维护和平。”
小猫又说:“那要是战争年代,颜副连长恁会不会来当兵啊,要是我,我还真是害怕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叫鬼子的子弹打穿了脑袋了,或者给一枚榴弹炸成肉酱,在那个年代里,有的战士在战场上战死了,连名儿都留不下,有的连全尸都没有,有谁能记得你做过的牺牲啊?”
颜鸽飞说:“没有那个年代的他们,哪有现在的和平年代啊,他们牺牲的有价值,要放在过去,敌国来侵犯,起了战火,我一样会去当兵,只有国家和平了,咱们的父母亲人才能过上安稳的日子。”
小猫说:“这就是那什么什么皮什么存,毛什么来的道理?”
颜鸽飞说:“皮之不存,毛将附焉;国之不存,何以家为。”
小猫说:“这古人说的话还挺有道理的。”
颜鸽飞说:“人年轻的时候吃点苦,来部队当一回兵,这中间的收获,或多或少总会有的,那些没当过兵的人是体会不到的,所以不要觉得后悔这几年,年轻就这么几年,怎么样都是过,虚度就虚度了,能在部队里度过,一样很值得,或许老了以后才能知道,人生最好的时光,原来就是在部队这几年。”
小猫说:“对,恁说得很有道理,我说一句话颜副连长不要笑话,在部队这几年,从里到外从上到下的衣服都是部队给发的,起码穿衣服不用愁了,我小时候家里经济困难,穿的都是亲戚们给的旧衣服旧鞋,念中学的时候也是,来部队才穿了一回新衣服,这第一回穿新衣服就是这身军装,我除了军装就没一件合身的衣裳,而且部队里跟大学一样,能在这里度过最好的青春年华,没什么可后悔的。”
颜鸽飞想起自己小时候一件事来,自己先笑了起来。
有一年过年,母亲给他买过一双新棉鞋,可是,还没等到过十五,鞋底就掉了下来,鞋帮也磨烂了,伸出来的脚趾头冻得跟红萝卜一样。
那是过年他带领一群小孩子们满街跑的杰作,那五块钱的减价鞋,哪经得住他成天起来窜上跳下的折腾啊。
正想着,背后的营门墙外突然跳进来一个人影。
颜鸽飞迅速转过身,敏捷地一脚蹬了那个人老远。
那人也是有点功夫的,那人手里的宽刀飞了出去。
颜鸽飞从地上一脚踢起那把刀,握在手里。
小战士小猫紧张地问:“是什么人?”
颜鸽飞说:“不知道,小心身后!”
一把将小猫从哨位上扯下来,拉到自己身边来。
忽然,营院外又陆续跳进来十几个大汉,围住了他俩,一人手里一把宽刀,刀尖的寒光对着他俩。
其中一个头头样子的对另外几个说:“别浪费时间了,上,拿下他手里的冲锋枪。”
一个说:“老大,要不我们走吧,老朱太没用了,没得手,万一被人发现,我们就全完蛋了,这里是部队,可不是什么老人院。”
又一个说:“我们现在被警察追的只能躲在这个荒山野岭里,手里没家伙,怎么跑,笨蛋。”
头头样子的说:“对,我侦察过了,这里晚上只有两个站岗的,离宿舍楼又远,今晚必须把他手里的家伙抢到手。”
颜鸽飞跟小战士背抵着背,与他们对峙着……
这时候,头头样子的跟他们说话了:“我们只要你们手里的冲锋枪,你们把枪给我们,再给我们点汽油,我们就走,否则,我们十几个人,你们只有两个人,就算你们受过训练,也不是我们的对手。”
小猫低声问颜鸽飞:“怎么办?”
颜鸽飞跟他们的头头说:“即便给了你们枪,你们也跑不掉。”
那个叫老朱的说:“虽然你有两下子,可是我们人多势众,我们老大说话算数,我们只要枪和汽油,不要你们的命,再说你们的破命,对我们也没用。”
颜鸽飞说:“枪和汽油,我们都不能给,除非我们死,否则,你们休想得逞。”
老朱说:“枪和汽油比你们的命还重要?咳,都说当兵的傻帽,没想到,你们还真是傻到家了。”
颜鸽飞说:“你们别白日做梦了,来部队抢枪,罪可不清,到时候数罪并罚,就更是没有从宽赎罪的余地了。”
老朱说:“我们受什么刑罚不用你操心,今天晚上我们只要你们手里的枪,只要有枪和汽油,我们就能远走高飞,用我们手里的钱活得潇洒快活。”
另一个又问:“哎?你们俩,选枪还是选自己的命?赶快决定啊!”
小战士小猫压低声音说:“我要是死了,恁让我连长帮我把柜子里的旧军大衣寄回我老家去,恁有什么遗言?”
颜鸽飞低声问:“遗言?什么遗言?”
小战士小猫悄悄地说:“我是说万一我们俩其中有一个去见马克思了,我是说万一啊,那至少得留句话给这个世界,是不是?”
颜鸽飞低声说:“留就留,让我媳妇儿梅淑幸福生活到老,请我父母原谅不能给他们养老送终。”
老朱吼道:“你们两个叽叽磨磨说什么呢,想好了吗?你自己的小命只有一条,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可就玩完了,想好!”
颜鸽飞说:“你们的命难道是两条吗?你们的命难道是别人的?刚才我们俩在商议,先解决你们哪一个?”
老朱说:“快点把枪扔过来,你们俩抱头蹲下!”
颜鸽飞笑道:“应该害怕的是你们,不是我们,我们手里的枪只要一响,整个集训地百十来号人不出两分钟就全都会出现在这里,到时候你们插翅难逃。”
头头样子的厉声道:“快点!别啰嗦!你以为我们会上你们的当?你也太小瞧我了,别以为我不知道,我侦察的时候就发现,你们的枪里根本就没子弹,哈哈!”
颜鸽飞哈哈大笑道:“你确认你的侦察结果是完全正确的?要不,我们来试试?”
说着小战士拿枪瞄准了他的头!
头头样子的也大声笑起来:“你以为你枪里的子弹快还是我手里的飞镖快?”
说着,他的手从腰里快速拔出一枚银色的飞镖,夹在手中。
老朱说:“你还不知道吧?我们老大的飞镖,天上的鸟都能打下来,分分秒就能把你们解决掉,我们老大是给你们活命的机会!”
颜鸽飞笑道:“哈哈哈,我倒真想跟你比试比试到底是你的飞刀快?还是我们的枪快!”
颜鸽飞用背撞了一下小战士小猫,小猫咔嚓一下拉上了冲锋枪的保险。
他们被吓退了一步。
颜鸽飞说:“有一个情况你没侦查过吗,他是我们军区的神枪手,百步穿杨,你们今天有幸见识见识,真的是你们的荣幸,你们抢劫杀人,真的是罪大恶极,全国到处贴满了你们的通缉令,你们躲在山里的日子也不好过吧?你们现在,唯一的出路就是自首,那还有可能有重新做人的机会!”
头头样子的大笑起来:“我们的出路我们自己给,就不劳你一个傻大兵费心了,我们逍遥快活、钱一辈子都花不完的日子,你这辈子是没机会体会了,你活得太失败了!”
说完,他的手一挥,十几个人亡命徒一齐朝他俩扑上来,十几把寒光闪闪的宽刀一齐朝两个人砍过来。
颜鸽飞蹲下身体躲闪,一个斜勾腿迅速出击,将三个人勾倒在地,并拉着小战士闪到一边,与他们对峙着。
那三个人在地上打了个滚,又翻起身围住颜鸽飞他俩。
老朱已偷偷迂回到他俩的身后,趁小战士不备,一个飞脚,将他手里的冲锋枪踢飞在地上,小战士也站不稳脚跟,差点跌倒在地上。
颜鸽飞腿快,一脚将枪勾起来,举在手里瞄准他们的头头儿。
同时,老朱已经用宽刀的刀锋紧紧逼在了小战士的脖子上,他的脖子已经轻轻割出了一道伤口,鲜血缓缓流出来。
老朱用低沉地声音吼道:“把你手里的枪扔过来,否则,我这把刀今天晚上就要舔一舔你战友的血了,它已经饿了很久了!”
这群杀人狂魔!真不定能做出什么事来?
头头样子的急急的讲:“刀割进喉咙只需要百分之一秒,有你扣扳机的机会吗?快点!我们没时间跟你们在这儿啰嗦了!再过五分钟,我们真正的老大会带人来接应我们,你们的油和枪支弹药我们要定了,我们的头头儿可没有我们的耐性子。”
忽然,他们真正的头儿从大门外的隐秘处跳了出来,气喘吁吁地说:“你们真是拖泥带水,平时办事的时候我怎么教你们的,蠢猪,这么久还没有把事摆平!不就两个傻大兵吗?把他们干掉!抓紧时间!”
谁知?
这时,一个子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黑夜深处横空飞过来,射穿了老朱的脑袋,老朱应枪声倒在了血泊之中。
他们一下子成了惊弓之鸟,当他们的头儿意识到什么,正要撤退时,一群持枪的警察从四面八方跳了出来,把他们团团围住。
十几个全国通缉犯,被摁倒在地,戴上了手铐,被警察带走了。
集训地营房的灯也都亮了,几个集训地的领导从黑夜里走了出来,营门外也走进来几个警官,笑着迎上去跟几个军官握手,敬军礼,连声说:“感谢部队的大力配合,让我们将这个大抢劫犯罪团伙,一网打尽!”
一个军官说:“应该的应该的,军民一家人嘛!”
这个警官又指了指颜鸽飞说:“那个兵身手不错,你们集训地果然是藏龙卧虎之地!”
军官们哈哈笑着望着颜鸽飞。
小猫的腿还在抖,他低声跟颜鸽飞说:“这是搞的什么啊?演习吗?还是真的?我还以为我就要光荣牺牲了,颜副连长,我这腿抖到现在还停不下来,怎么办?你腿发软吗?”
颜鸽飞说:“怎么不软!”
警官们又走过来跟他俩致谢,敬礼!
一个警官记者扛着摄像机用摄像头对准他俩扫了一遍,上了警车。
第二天本地的早间新闻里就播了这个新闻,主播对大多惊险的情节都是口头描述的,摄像头只记录下了最后抓捕与和谐的场景。
梅淑在公交车上听着车载电视里男主播描述的惊险过程,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大意是说某旅集训基地凌晨配合警察抓捕银行抢劫犯罪团伙,该团伙共有十六人,该团伙一年来流窜七省十五个市作案,计划周密,持刀砍伤十九名银行工作人员,砍死十一人。
他们全都是亡命之徒,全国通缉犯。
警察曾出动捣毁其窝点,但扑了个空,只缴获了几件自制的武器。该团伙挟持两名人质,藏身于该旅集训基地东面的小凤山里,被警察跟踪许久。昨夜凌晨一点左右,该团伙到集训地后门口突袭两名哨兵,欲抢夺哨兵手里的冲锋枪……待该团伙头头出现之后,才将其一网打尽。但遗憾的是,人质被警方找到时,已被这伙亡命徒乱刀砍死,抛尸荒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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