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独为艺术发酵

2018-04-15 作者: 杨守松
孤独为艺术发酵

沈昳丽喜欢独处。Www.Pinwenba.Com 吧演完了,就“宅”,独处,清空。然后焚香,饮茶,抚琴,苦思冥想……

——《戏苑百家》2011年第31期

顾卫英无论顺逆,从不言放弃,难能可贵。她能有今天,不奇怪,她有坚实的基础,有感悟,又如此勤奋,无论在舞台上还是在讲台上,她的气息控制得恰到好处,收放自如。

——张静娴饮尽那份孤独

2011年7月17日,参加纪念俞振飞诞辰一百零九周年活动。晚上看演出前,偶然见到上海昆剧团的沈昳丽。

看过她的《蝴蝶梦·说亲》,印象颇深:一身素衣的田氏,情到处,突然亮出一方鲜艳红亮的丝巾。田氏的内心世界“抖落”得鲜明生动。

没料到,竟能和她“撞”见。

芳容一睹,唧唧呱呱、大大咧咧甚至疯疯癫癫,直令人惊讶不已。

沈昳丽很阳光,也很“宅”。

演出时忙忙碌碌,得便了就寻找一份清静,一份“宅”意。焚香,品茶,操缦,一个人。

“柏子座中焚,梅花帐绝尘。”

茶香与檀香,袅袅沁脾,散发丝丝禅意。

琴声与心声,悠悠融汇,恍若隔世神交。

自得其乐,自我陶醉,或者,孤独地“宅”思冥想?

古琴,穿越千年,与古人对话,与心灵私语。

姹紫嫣红,还是断井颓垣?

高山流水,还是对牛弹琴?

无所谓,无所求。

爱上古琴是一个偶然。《紫钗记·折柳·阳关》,经典的唱段。原先霍小玉弹琵琶,沈昳丽说能不能改古琴?霍小玉不是“秀”,是情深意笃的内心独白。古琴更能体现此情此景。忽然想到,也是随便说出,不料竟当了真。古琴减字谱,天书啊。天意所属,天书也读。看她这段表演,唱到“镜里鸾孤”,一个“孤”字,揪心裂肺,痛彻骨髓。不仅掏空了自己,也掏空了观众!

孤独是艺术的酵母。

没有孤独,没有“宅”,沈昳丽会有今天的成就吗?!

2010年底,上海昆剧团“跨年反串”,要求演员反串角色。黎安演《惊梦》的杜丽娘,她教的,她说我演林冲,《夜奔》。女怕《思凡》,男怕《夜奔》。男的都怕,何况女的?可沈昳丽知难而上,性格由此可见一斑。找到以演《夜奔》见长的柯军,“师兄”改称“师父”了。柯军一吓:开玩笑啊!不是,大气的沈昳丽笑得很灿烂。柯军无奈收徒。不说扒一层皮,也是累得灵魂出窍!

饮尽那份孤独……

演出效果如何?

网友称之为“最不像反串的反串”!

挑战吗?沈昳丽跟谁挑战啊?跟自己过不去吗?《长生殿》杨玉环有独舞——霓裳羽衣舞,在翠盘上跳。一般是绸衣团扇。她觉得这样很难突出杨玉环的大气华美与高端的“独”舞境界。就查阅资料,推敲,切磋,琢磨。敦煌飞天也是露了手臂的。和服装设计师商量,重新设计,手臂多露,裙摆放大,突出旋转(胡旋舞)的美感。果然,沈昳丽在翠盘上独舞,淋漓尽致地表现了杨贵妃的大美,大孤独!同时,为其击鼓的唐明皇(黎安饰),也享受了属于“孤家寡人”的“鼓”独境界……

作为观众的我,再一次看到了镜里鸾“孤”!

有“宅”,有孤独,才更阳光,更灿烂!

贵妃“佛”意

写下这个小题,就如那天看戏时,突然闪出这个“佛”字一样,真也不知道从何而来,又往何而去!

2012年9月13日晚,上昆在兰心大剧院演出。有沈昳丽和黎安的《密誓》,非看不可的。之前在上昆,见蔡正仁和张静娴给他们排戏拍曲,素衣素面,却很用心。舞台上会是什么样子?

高铁,地铁,一站又一站,一程连一程。到了就买票。剩下几张,赶紧买了。

早早进场,场内多是年轻人。他们喜欢昆曲,或者兼为沈昳丽等人的粉丝。我不是。我只想看到不一样的杨贵妃——看多了《长生殿》,见多了杨贵妃,沈昳丽会和她们一样吗?

完全的模仿或克隆,是对传统的误读。没有自己的解读,传承也就虚妄。蔡正仁和黎安拍曲,在某些细部和老师俞振飞就不一样,还说,这样处理肯定好得多。

尽管有这样的心态,待到入戏就忘了。只管看戏。看着看着,突然就从“杨贵妃”的脸上看到了“佛”意!是表情?是神态?是虚无缥缈的感觉,还是潜在的内心?我不知道。我就这么从她的面部,从她的眼神和灵魂中感觉到了“佛”的意境!

想到这,我自己都吃了一惊。《长生殿》的戏,影像碟片不算,光在剧场里,也已经看过四五次了。但这样的感觉,佛的感觉,却是突然的也是第一次“发现”。

问题是,杨贵妃怎么会有佛意?!

杨贵妃受宠,直至“六宫粉黛无颜色”。但杨贵妃已经从爱之“顶峰”的状态里感觉到了危机的存在和迫近。《絮阁》一折,正是爱的巅峰状态渐转的必然。高力士的劝慰化解了杨贵妃的醋意,却不可能完全消弭她心中留下的阴影。或许正为这,所以要谋求机会,让唐明皇与她“密誓”……

山盟海誓又如何?!以杨贵妃之才智,恐怕在“谋求”密誓的同时,已经预感到了不幸的结局,却又因为囿于爱的沉醉,她无法解脱或超脱,那就必须寻求一种精神的寄托。在佛教盛行的唐朝,杨贵妃把自己置于“佛”的境界,想来也是在情理之中的:爱之永恒在于超越,只有从朝朝暮暮的恩爱中超脱出来,才是爱情的无穷期!

这就是杨贵妃潜在的“佛”意。

这也暗合了马嵬坡悲剧的必然。

想起来了,沈昳丽闲时会“品茶,焚香,一个人”。“茶香与檀香,悠悠袅袅,散发出丝丝禅意”。

禅与佛相通。

难怪,沈昳丽会体味出杨贵妃的“佛”境!

我带着满脑子的“佛”意,匆匆赶往火车站,十点的车已经停止签票,只好等十一点的,就给沈昳丽发了条短消息——看你《密誓》,前半似有“佛”意,这发现是前所未有的。

杨贵妃的“佛”意应该在潜理之中的,也是和悲剧剧情吻合的。同理,唐明皇允诺盟誓之后,杨贵妃的得意娇媚也是合乎情理的。沈昳丽很惊讶,因为从来没人这么说,就说我这个人看戏很“特别”。

我知道,我过多感性,不一定准,但无论如何,这是我自己的观察与体悟所得。

昆曲一绝:兰花指

2011年12月10日下午,我和友人一行五人驱车直奔南京朝天宫——沈昳丽在这里举办个人专场。

《蝴蝶梦·说亲》,感觉比上一回表演更加开阖自如,尤其是她的兰花指,十分抢眼。田氏自见王孙,终日不茶不饭,自叹“鸾孤凤寡”,只是“不如意事常**,可与人言无二三”。苍头登门,田氏急不可耐,但求苍头为她说合……其间,田氏的内心活动都在兰花指间显现。即便经典的红丝巾突然抽出的细节,也是在兰花指的微妙迅疾的动作中表现的,之后红丝巾落地、捡起,那背后的兰花指对空抖索,把田氏爱河决堤却又面对着礼教制约的内心矛盾和挣扎,表现得惟妙惟肖……

不知怎么的,接下来我的注意力几乎全在她的兰花指上了。

《连环计·拜月》,月明星稀,貂蝉拜月,愿为养父(国家)排忧解难。养父王允以为她儿女情长,待明白乃为社稷担忧后,遂说出精心设计的连环计,将貂蝉先许吕布、再献董卓,实施反间。因为前有貂蝉忧心忧国的铺垫,到此也就顺理成章。伴随剧情展开,沈昳丽不断地变换“指法”,时而绕指柔,时而劲如钢,魔幻色彩,细腻传神。

接下来是《南柯记·瑶台》。檀萝国四太子围攻瑶台,公主在城楼做男儿状,据理力斥,且欲以粮草、女子退兵。四太子不允,反以言辞羞辱。面对草莽贼寇,瑶台孤军,弱女子一个,巧妙周旋。这对演员的表演极具挑战性。表演需要文武兼备。或者温柔,兰花指婀娜多姿;或者安定,兰花掌沉稳内敛;或者威风,兰花拳剑影刀光。软硬兼施,刚柔相济。其间,公主双手悬空,控腰后仰,沈昳丽不仅功底尽显,而且,就在这个高难度的动作中,兰花指一样配合默契,煞是惊艳。

突然想起了杨丽萍的孔雀舞。杨丽萍的指尖便如装了轴承,雀舞灵动,妙不可言。沈昳丽的兰花指正是这样的境界:如水似韵,如花似柳,如歌似舞;铅华洗尽,妩媚灵秀,出神入化;喜亦如画,悲亦如画,刚亦美,柔亦美……

兰花指乃昆曲一绝,只是,这么明显这么强烈的感觉,是沈昳丽专场的赐予。

昆曲遭遇海德堡

2013年7月,笔者曾有一次欧洲之旅。旅途纵有千般好,却也不乏缺憾——没有昆曲作伴,没有中文报纸可阅览。

13日,在慕尼黑转机,见到一份中文报纸《欧洲新报》,不觉眼睛一亮,欣喜异常,赶紧拿了登机。才坐下就翻看——天哪,一个非常非常醒目的标题突显眼前:昆曲遭遇海德堡!

原来,应海德堡大学孔子学院邀请,中国戏曲学院戏文系主任谢柏梁教授,国家一级演员顾卫英女士以及台湾昆剧团团长洪惟助教授,演员赵延强、杨莉娟等艺术家们,于6月2日晚5点,在海德堡大学音乐系小礼堂为大家献上了精美绝伦的昆剧《牡丹亭》三段折子戏。由于座位有限,很多观众不得不站着观看了整场演出……

尽管事情过去了一个多月,但读之仍然感到惊喜。这不仅因为我在空中,在国外,还因为,我所了解的顾卫英对昆曲的坚持。

花季雨季,都是思绪

2010年3月5日,一天大雨。雨水淌过昆曲,淌过水磨的老街。

花季雨季,都是思绪。你下你的雨,我聊我的曲。

十一时,顾卫英来到巴城老街醐途楼。

我说,做老师,会不会单一执教?

没有。没有放弃演出。演出和执教可以结合得非常好。

是的,执教,必须去学习,理解戏文的内涵,演和教可以相辅相成!这在她指点醐兰演唱时表现得非常明显:春香的两声“小姐”,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情景和声韵。同样的戏文唱词,理解细腻深刻多了。

2009年3月12日生儿子后,她很快进入正常的学习和“充电”。晚上,儿子睡了,学习开始了。看书,度曲,考研。之前在北京办了两个专场,都是北京的票友、粉丝们操办的。今年(2010年)寒假,办了三个专场!

“很忙很充实。”

显然,心态颇好。所以精神饱满,全然不见了因为青春版《牡丹亭》选秀而造成的悲情。

“以前在剧院,自己只要演就可以了,什么也不管的。现在演出得自己操心。尤其是在条件比较差的地方演出,什么都得自己操办,化装也得自己动手,有时候就站着、蹲着化装。

“当然,比起在周庄演出的三年,还算不错的了。那时不分冬夏,一样演出,冷天冻得索索抖!现在不会了。”

唯美的专场,唯美的昆曲

2010年3月13日,顾卫英的个人专场。在南京。

产子一年后就办专场,不止是努力,也是一种宣示。

下午两点多,我专程赶去南京。专场的票早已售罄,我们几个人的票要从别的地方“挤”。

想起2007年12月顾卫英的昆曲专场了。在苏州,“吴地人家”红楼美食会。那天我和朋友一起去看。有昆曲也有苏剧。第一次听苏剧。苏剧那么好听啊!我甚至很外行地说,苏剧比昆曲好听呢!还发过短消息给顾卫英,说“杨贵妃”还欠缺点皇家“贵”气。

顾卫英说,不可否认,这个专场多少有点悲情,隐隐约约的,于本人,于观众。于观众,出于同情和惋惜;于本人,失落之后的挣扎与抗衡,这样的心境,难免渗透到艺术中去。尽管,场面铺排是花了功夫的,数百名昆曲票友一起捧场,前中国文联主席周巍峙先生也到场祝贺,只是,作为艺术,毕竟不能说已达成熟的境界。

艺术需要悲情,悲情却不等于艺术。

今天南京的“专场”,得刮目相看了。

《游园》、《惊梦》、《寻梦》、《写真》、《离魂》。两个半小时,一气呵成啊!全场始终鸦雀无声。演员与观众一起投入,演得入戏,看得入迷。唯美的专场,唯美的昆曲。

最重要的是,已经不只是悲情,演员的悲情融入到杜丽娘的悲情之中了,杜丽娘的悲情得到了更为婉转缠绵的表现。

可以说,与几年前在苏州的专场相比,有了明显的提升。如果说,苏州的专场多少有点“赌气”“争气”的意味的话,那么,这回则走出了低谷,走出了个人的悲情,走出了小我小格局,这回是为了昆曲,为了真情的演出,目标是追求艺术的完美。

这是理想的境界。

张继青、柳继雁这些昆曲前辈都来捧场。

看完戏,我们又往回赶。一路上说的都是顾卫英和她的戏。就想,悲情是艺术之母,好戏值得回味。

到家时,已经凌晨两点了。

无论顺逆,从不言放弃

2010年11月29日晚,顾卫英在长安大戏院举办个人专场。

看过她在南京的专场,又到北京看。依然是《牡丹亭》五个经典的折子戏。戏院门口人如潮涌,宣传画犹如一阵青春靓丽的暖流扑面而来。寒意顿消,暖意融融。

从《游园》到《离魂》,行云流水,美轮美奂。《寻梦》一折,六个唱段一气呵成。

如此境界,全凭功夫,全是气韵。

如此执着,筑梦、追梦、寻梦——寻找艺术的天堂,寻找昆曲的梦。

27日下午,顾卫英在中国戏曲学院教两个小女孩练功,接下来与“春香”排练。就一个穿衣的动作,眼见就排了一二十遍。而在这之前,起码也排练了几十上百遍了吧?可是演出前,还是要反复排!

梅花香自苦寒来。

她的老师柳继雁,一位非常低调的“继”字辈艺术家说,开始是她教的,后来感觉有前途,就请更好的老师(张继青)来教。所以,顾卫英“很不容易,今天能在这里演出”!说到这里,已经哽咽不能语。

从上海赶来的张静娴说,《牡丹亭》是每个学昆曲的人都要学的戏。今天顾卫英演得丝丝入扣,耐人寻味。不容易。我为她叫好!顾卫英无论顺逆,从不言放弃,难能可贵。她能有今天,不奇怪,她有坚实的基础,有感悟,又如此勤奋,无论在舞台上还是在讲台上,她的气息控制得恰到好处,收放自如。

评价相当高了。

最长的“短消息”

2011年7月4日,收到顾卫英的一则“短消息”——杨老师,好久没联系了,一切甚好否?你的《昆虫小语》我一个晚上拜读了,一口气甚至看到深夜一点半。也不觉得困倦,反倒感慨不已!或许我们这些昆曲人也不如你了解昆曲界的所有动态,那天在书中跟着先生一一拜访、赏戏,胜似美餐了一顿!有强烈的愿望,昆曲界多一些像您这样的真爱昆曲的知音与领导,乃是昆曲人的福分。最近我又开始迎难而上,准备8月2日保利的专场,现已进入假期,按照本人的惰性,可趁机好好地休息,我却无法心安理得地歇下来。于是又给自己一点压力,再多加一点点动力,艰难勇敢地往前走。无需理解与夸奖,只是爱戏爱昆曲。在我的概念中,做妈妈是伟大的,但对于一个在艺术攀登期的演员来说是危险的,我却铤而走险。因为这是上帝给世上正常女子的命令,谁也无法逃避,我接受,所幸现已脱离了危险,而且调整得很好。做老师是无私的更是伟大的,但对于一个热爱舞台的演员来说,更是冒风险的。偏偏我又不得不选择。但我怕因为职业的不同,一不小心把鲜活的艺术化为死水一潭的教条主义。于是乎,我开始努力地呼唤着,一步步走向舞台,仍然要靠近她,依恋她,保持着我们之间的亲密关系,我才能安然地面对一切!这是我收到的最长的“短消息”。读了颇为感动,可以感觉到顾卫英在“挣扎”中的选择。离开苏州到中国戏曲学院做老师,有先生的人脉和安逸的生活,她完全可以轻松地“相夫教子”,闲暇时做个昆曲的“票友”便是。这是最舒适惬意的选择了。可是她没有。她热爱和痴迷于昆曲艺术,或者,教学的实践使她对昆曲有了更深一层的理解,对昆曲的敬畏逼使她在昆曲艺术的天空继续探求和追寻。追寻是要付出代价的。尤其是在艺术达到一定的高度以后,再往前哪怕是走一小步,都需要付出艰辛的努力。

选择是痛苦的,因为外面的诱惑太多,世界的万花筒让人很难坚守理想。然而对追求艺术的人而言,选择又是必须的。于是,我回道——完全理解并十分敬重您的选择。相信会越来越好!昆曲人也是什么名堂都有。吃昆曲而非为昆曲者形形色色。世界就是这样。我也是艰难选择,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可惜力气大不了,不过不后悔。显然,顾卫英的选择是深思熟虑的,是坚定执着的,她说——我真是有感而发,您的精神打动了我。艺术需要虔诚之心。在这样的时代,我还选择这样的观念,很傻。但我坚信,只有这样才能达到艺术的高峰,我愿意艰难地跋涉!不多久,她在保利大剧院举办了个人专场。很遗憾我没能去,但看到了北昆编辑王若皓的微博,内容应该是比较客观的——还要为顾卫英老师鼓鼓掌,愚意以为,她的综合素质已经比某些一级演员超过多倍了……

无论唱念还是表演,一点一滴都是在进步的,而且很有上升趋势,是当今同辈中之佼佼者!往前走,活出自我就好

依我愚见,具备条件而没有获得梅花奖的演员不少。即便不具备条件的,他们中的一些人,也在努力,在艺术的道路上苦苦追求和奋进。他们一样值得尊敬。

2013年4月2日,上午11点28分,突然收到沈国芳的微信——杨老师,最近有缘读到《苏州作家》研究您的一卷,您的精神力量令我深为震撼!您的孤独、独立、孤立、独行让我联想到自己,在昆曲艺术中我一名六旦的艺术走向,想突围就只能孤独地去学习,独立去完成自己的目标,谢谢您,您的精神将激励我勇往直前,坚持自我!和沈国芳不曾有过交往,只知道她是青春版《牡丹亭》中春香的扮演者。看过她和唐荣的《送京》后,我曾说了自己的意见。收到这条微信,十分意外,也很感动,想了想,作了回复——“春香”您好!

很意外收到您的微信。您看到的那本资料,该是我以前的小结。之后,我全部精力都在昆曲上了。尽管,至今我还在昆曲门外,但我知道了很多有关昆曲的人和事,往往也会感叹或者感慨:同样是昆曲人,却区别很大……

“坚守”是很难的,因为昆曲(艺术)之外的因素太多,表面上的或者一时的成功也不很难,但是艺术的长久和青春却需要坚持。

您说的“突围”,我能够想象,那是何等的艰难……

不过没关系,心无旁骛,朝前看,往前走,活出自我就好!想不到的是,“春香”要演《跃鲤记·芦林》中的庞氏了!从六旦到正旦,不仅是角色上的飞跃,更是艺术生涯中勇敢而不无冒险的跨越。

不久,去苏州看她的《芦林》。倘若不是事先知道,我绝对不敢把庞氏和沈国芳联系在一起的。六旦到正旦,这一步走得扎实,让人“惊讶”甚至“惊艳”,也感慨:一个好的演员可塑性及突破的空间太大了!

接下来听说,她在南京大学学习。

2013年11月23日,在南大结业前夕,沈国芳举办了一场个人专场演出。

遗憾的是,这天因为走不开,没能看到“春香”的别样风采。

后来听说,专场很成功。

“坚守”,是成功的阶梯。

全国的昆曲演员号称“八百壮士”,沈国芳是其中之一,如果所有的演员都能这么苦苦追求和突破,昆曲的春天一定会更加灿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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