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省公安厅长调研结束后的第二天，邱局长主持召开公安局党委扩大会议，研究如何贯彻落实厅长重要指示问题。

邱局长首先向大家通报了厅长一行在如海调研的情况，然后传达了厅长在此期间的讲话要点。邱局长说，厅长这次调研，对我们全局的工作，特别是改进公安作风、服务人民群众的工作是满意的，给予了充分肯定。厅长指出，如海的工作，可以用三句话来概括，一是班子重视。这很重要，搞好搞不好，关键在领导。二是措施得力。在贯彻上级部署上，如海公安局的方案具体，措施得力，行动迅速。特别是在开门办案等方面，做出了一些新探索。三是效果明显。从座谈会的情况和基层所的情况来看，老百姓对公安工作是满意的。还有很重要的一条，就是市委市政府对公安局的工作是满意的，********称如海市公安局为全市改革开放和经济建设提供了良好治安环境，起到了很好的保驾护航作用。

邱局长说，对于下一步的工作，厅长提出“三个进一步”，思想上要进一步提高认识，工作上要进一步加大措施，责任上要进一步强化落实。开展转变工作作风、服务人民群众活动，不能搞形式主义，也不能满足于既有成绩，要抓住人民群众最关心、最急迫和最重要的问题，在改进作风、服务人民上下功夫。厅长还指出，服务人民群众是一个广义的概念，不能仅仅理解为只服务基层的百姓个体，而是要考虑更多的服务对象，包括服务油田。油田是我们如海的重要经济力量和重要支柱，也是全省四大国有企业之一。服务油田，既是服务国企发展，也是服务人民群众的重要内容。这方面，市公安局要有所加强。

对于如何贯彻落实厅长指示，邱局长说，一个是要把厅长这次调研的情况，特别是厅长讲话精神，通过《公安简报》的形式发下去，组织广大干警认真学习。二一个是由郭政委带领指挥中心等部门，研究一个深化这一活动的工作方案，总的想法是要有新的载体，要有新的亮点，要有所创造。三一个是对于服务油田的问题，郭政委带队抽时间到油田去一趟，看看究竟还有什么问题需要我们服务，我们还有哪些服务不到的地方。总的说是有什么问题改进什么问题。这些东西形成意见之后，专门写个简报，报省厅。

会议开到这里，大家以为马上散会，开始收拾记录本，但邱局长没有丝毫要散会的意思。他接着说，还有一个问题，需要讲一讲。厅长调研期间，私下里曾和我交谈，专门交代要加强班子团结问题。他说，团结是领导班子的生命，是一个重大的政治问题。实践证明，领导班子只有搞好团结，才能出凝聚力、出战斗力。班子团结了，说话才有人听，做事才有权威。一个班子，成在团结，败在不团结。

邱局长说，厅长之所以给我讲这些，无非是希望我们要珍惜班子团结，不希望出问题。应该说，我们公安局班子总体上是团结的，也是有凝聚力和战斗力的。今后，我们更应该珍惜班子团结，用人格增进团结，用党性保证团结，用事业维护团结，像爱护自己的眼睛一样爱护团结，像珍惜自己的生命一样珍惜团结。

会议伊始，当邱局长传达厅长讲话要点部署如何贯彻落实时，与会人员多数心不在焉，这个耳朵听了那个耳朵跑，等局长讲到团结问题时，大家全都支起耳朵，听得格外认真。大家不知道，厅长和局长的讲话究竟是指什么？难道班子团结出了问题。只有张成祥从中听出了某种玄机，但他对很多问题也想不明白。借着邱局长讲话的当儿，张成祥试图对心中的疑团进行梳理。他想不清，郭政委为何背着局长偷偷去见厅长，是向厅长汇报思想和工作，还是另有含义，抑或是很正常的来往，自己太过敏感了？邱局长和厅长关系究竟怎样，他为何要向邱局长谈到班子团结的问题？他甚至想到，厅长是不是真的和局长谈到这个问题，也是一个谜。他想，如果厅长没谈过这个问题，只是邱局长知道了郭政委偷偷背着他去见厅长的秘密，于是假借厅长之口来震慑郭政委，那么邱局长这一招实在是太高了。如果郭政委是向厅长私下里汇报邱局长的一些事情，邱局长这么一说，对郭政委无疑是一个沉重打击，看看吧，厅长关系和我很好，谁去告我的密，他都会告诉我。

张成祥还对郭政委这个人重新进行了审视。他知道，郭政委是行伍出身，据说和王支队同属一个部队，是正师级大校，当年转业时压级使用，被安排在市武装部担任副部长。工作了几年后，他看上了公安局政委的位置，于是托人找关系来到这里。据说，当初他来时，邱局长曾发挥了重要作用。还有人说，他的媳妇就是早年邱局长帮着介绍的。

郭政委这个人，长得很慈善，平时张成祥和他直接打交道不多，但知道他口碑很好，为人正直廉洁，从不喜欢吃吃喝喝，拉拉扯扯。不过有两件事情，郭政委给张成祥留下深刻印象。一件是关于他的一个传说。那时候张成祥还在护油办工作，他曾听说，有一次公安局进行政治工作表彰，郭政委让组织处向邱局长打了一个申请奖励经费的报告，打报告时留了一定的余量，奖励时没用那么多钱，他便让组织处长把剩余的钱全都提出来存到了银行里，说等以后再用。组织处长拿发票去财务处报销时，会计问他，剩余那些钱呢？处长说，政委让存银行了，说以后再用。会计笑了，呵呵，不带这样干的埃这不是搞小金库吗？人家有文盲，法盲，我看你们整个一个财务盲埃弄得组织处长脸腾地红了。这件事很快成为郭政委的一大笑话，没过多久公安局便人人皆知。

另一件是几乎人人皆知的关于核桃树的故事。

局党委扩大会议继续召开，邱局长讲完，问郭政委什么意见。郭政委清了清嗓子说，邱局长刚才讲的，我完全赞同，没有不同意见。大家按照各自分工，抓好落实。关于班子团结问题，我再简单说两句。

郭政委讲到，班子团结问题，实在是太重要了。大至一个国家，中到一个单位，小到一个家庭，没有团结，什么也干不成。团结不仅关系班子，和则事业兴旺，不和两败俱伤，而且直接影响整个单位。领导班子不团结，下属都没法干活。有人说，领导一团结，我们就活泼；领导一严肃，我们就紧张。我说，如果领导不团结，下面必然分帮。这很不好。如何加强班子团结，除了讲政治讲大局之外，我看还是要讲究艺术，讲究方式方法。最近，我从报纸上看到一篇文章，题目是《维护班子团结要做到“八多八少”》，我记住了几条，其中有，要多理解少猜测；多谅解，少挑剔；多琢磨事，少琢磨人。还有几条，我记不清了，希望大家找来看看，对我们或许能有些启发。

郭政委讲完，邱局长说，我再讲一点，关于班子团结问题，我们维护团结，但真要是出了不维护团结的人，咱们也不能怕事，总之一句话，在我们如海公安局，不能让搞不团结的人有市常散会。

全省公安系统政治工作会议将于4月22日在省城麓山大酒店召开。

会议的主要任务是，传达贯彻全国公安系统政治工作会议精神，总结四年来全省公安系统政治工作，对做好新形势下公安系统政治工作作出部署。

参加会议人员，各市公安局党委书记、政委、政治部主任，铁路、油田公安局党委书记，各县市区公安局党委书记。

接到会议通知后，由于局长兼任党委书记，张成祥便在文件处理单上写下“呈邱局长阅示”的字样，然后让机要秘书送给局长。很快，机要秘书便将文件返回来，局长在上面批示：请指挥中心通知各县市区公安局与会人员按时到会。随后，张成祥便让值班人员下发通知。

大约过了一个小时，郭政委给张成祥打来电话：“你们通知公安局长参加省厅政治工作会议了吗？”

“是的。刚通知了。不过不是以局长的身份参加会议，而是以书记的名义。”张成祥如实回答。

“哦，那个新垦的田局长母亲病了，在北京住院，他要请假，把电话打我这里来了，问能不能让政委替他去。”

“这个，通知上没说，我问问省厅指挥中心吧。”

“我们局里都谁参加？”郭政委问。

张成祥回答说：“通知规定是党委书记、政委和政治部主任。”

“通知在哪里？”

“通知在值班室，局长直接批的让指挥中心通知各县市区公安局。”

“我们三个都去吗？”郭政委继续问。

“局长没说，他只是批了通知县市区。”张成祥说。“要不你问问局长？”

郭政委说：“要不你问问吧。”

“还有那个谁请假的事儿，是不是也应该先给局长说一下，然后我再问省厅？”

郭政委说：“对，应该先给局长说一下。”

“你说还是我说？”张成祥心想，这事儿最好你去说。

“你说吧，你顺便问问咱们这里都谁去的事儿。”

“好吧。”张成祥扣了电话便去局长办公室。

由于需要汇报的事情很简单，张成祥进门后并没有关门。

“局长，参加会议的事儿，各县市区公安局都通知了，新垦的田局长他母亲病了，在北京住院，需要请假，问能不能让政委代替他参加。”

邱局长说：“田局长母亲生病我知道，那你问问省厅吧，看看能不能让政委去。”

“另外，郭政委问咱们局都谁去。”

“他怎么知道的？你们通知他了吗？”邱局长一愣神问。

“我们没通知，田局长刚才打电话给他说请假的事儿。”

邱局长一听当即火了：“******，我是书记，给他请什么假！”

恰在此时，郭政委已经站在了张成祥身后，邱局长的话，让他全部听到了，他的脸腾地红了。

见郭政委进来，张成祥赶紧换了个话题打起圆场：“论说，政治工作会议应该安排交流经验和表彰啊，这一次咋没搞呢？”

邱局长说：“我听说好像在是否该记功的问题上面没形成一致意见，表彰暂时不搞了。”

郭政委依然一句话也不说，张成祥赶紧退了出来。回办公室的路上，张成祥在想，这事儿弄的，郭政委肯定以为我在中间说了什么坏话，才让局长发那么大的火。可是，这样的事情，根本不能解释，只能自认倒霉吧。但愿郭政委不要往心里去。

过了半小时，邱局长打过电话来：“局里参加会议报我们三个。另外，这次去省城，我不带秘书去了，你让小陈，陈甸跟我去。我看那小子虽然年龄大点，但服务领导是把好角色。”